飄天文學 > 致命邂逅 >第23章 爭取無果
    查才擡手打斷他,看着他的眼睛:“讓我做件事情,做任何事情。小山,你什麼要求都可以提出,只是,香蘭,她不行。”

    小山飲過清茶,將軍讓他進去,他的隨從站在書房的門口,伸手攔住小山。他擡起手,對方簡單而重點明確的檢查過方讓他進入。

    換了長衫的將軍坐在窗下的搖椅上,闔着眼睛,慢慢的說:“你不要介意。最近局勢有點混亂。西部邊境又交了火。”

    小山在他後面的竹椅上坐下來:“買家反饋的情況說,a材料的冶煉,一切進展順利,半個月後將知會我們結果。三天前,我收到第一批武器彈藥,已經送至狙擊旅。”

    “給你的任務,我從來不擔心。”

    “……”

    查纔將軍年輕的時候,膝部曾經中過子彈,留下了毛病,不能見涼,不能見疾風。他的書房裏沒有空調,只有懸在天花板上的風扇安靜緩慢的轉動,微微的捲起風,使空氣不至於過於悶窒。他的臉上,有扇葉的影子,忽明忽暗。

    “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

    “……四年前。”

    “還記得她的樣子?”

    “記得。”

    “可是,我怎麼忘了?”將軍睜開眼睛,鎖着眉頭,回身看一看他,“她頭髮長不長?”

    “很長。”

    “是啊,”他想一想,“她媽媽去世之後,她就一直留着頭髮。”

    “她染色沒有?”

    “沒有。黑的。又黑又亮。”

    “嗯。在英國的時候問過我,我沒有同意。”他慢慢的又靠在椅背上,“可是,孩子長得大了,管也管不住……她就這麼走了。也沒管我允不允許。”

    “……”

    “……小山。”

    “是。”

    “你怪不怪我?”

    “不。從來不。將軍,我的一切都是您給的。”

    “那你說,香蘭她怪不怪我?”

    “她是您的女兒,我是您的僕人。”

    他想要離開,她不讓他動,躺在他的身側,數着他長長的睫毛。

    “對不起。”他慢慢的說。

    “你在說什麼?”她的下巴點在他的肩頭,吐氣如蘭。

    “你流血了。”他皺着眉,本來黑亮的眼睛霧氣濛濛,“疼不疼?”

    她搖頭,扶正他的臉,面對自己:“我們結婚,阿爸會同意。”

    他坐起來,背對着她:“你是他的女兒,我是他的僕人。”

    她從後面擁抱他:“不許你再這麼說。我們要結婚,是夫妻。我今晚就去找他。”

    他想了很久,牢牢握住她的手:“我是男人。讓我去跟他說。”

    這一日是黃道吉日,查才城大寺廟落成,佛衣金裝揭幕的典禮。得道的僧侶誦經祝福,將軍的朋友,戰友,幕僚,城裏的民衆數千人出席。香火彌天。典禮之後,還將有素宴,將軍大饗賓朋。

    香蘭跟在父親的身邊,小山不在。

    一直以來,他是父親手中的兵權和巨大的財產之外隱祕的武器,很少人知道他的存在,可是父親卻格外的愛護和器重他。

    她仰頭看看阿爸,他有溫和的一張臉,看着她,看着小山的時候,目光裏都是關懷。

    她心裏小小的盤算着,如今,這樣溫暖的關係更親近了一層,她和小山,阿爸和小山。多麼幸福的自己。

    典禮結束,素宴備好,衆人落座。

    查纔將軍的身邊尚餘兩個空位。

    宴席,遲遲不開。

    將軍鬆了一鬆領子。

    這重要的客人遲到良久,終於肯蒞臨,香蘭看見父親站起身,自己也慢慢的站起來。

    來人向查纔將軍敬軍禮:“將軍恕罪,屬下來晚了。”

    查才握他的手:“你跟我,現在還自稱什麼屬下?”

    那人貼近將軍的耳邊,面有難色:“我不信佛,入不得佛堂。所以遲到……”

    “來赴宴就是好的。”將軍伸手牽過香蘭,“香蘭,來來來,你該記得阮叔。”

    香蘭笑,當然她記得。

    不記得他,也記得他身邊的兒子,高個子,面孔硬朗,微微含笑,那樣難以捕捉的,莫測高深的笑容。

    中過她一槍的阮文昭,現在又這樣站在她面前。

    沒有人記得這件事情嗎?

    見禮,落座,溫言敘舊,把酒言歡。

    輪流轉的風水讓大人把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

    小山還未找將軍,卻被將軍叫到官邸來。

    他正在草地上練習射箭,展開手臂,鯊骨制的硬弓拉的圓了,“嗖”的射出去,正中靶心。

    “我知道母親去世,你心裏難受。小山你願不願意先休假?這個時候去日本是最好的季節。你出國這麼多次,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旅行過……”

    周小山聞言未答,卻緩緩的跪下來。

    將軍轉身,十分詫異,弓箭交付一手,要扶他起身,手忽然在空中停住,沉聲問:“做什麼?小山。”

    “我要香蘭,要跟她結婚。”小山一字一句。

    將軍聽了,半晌沒有反應。

    然後小山聽見他拉弓的聲音,他擡起頭,將軍的箭尖正對他雙目之間,滿弓。

    “有膽再說一遍。”

    他自下而上看定將軍的眼睛,語氣堅定,毫不動搖:“香蘭已經是我的人,我要她。”

    話音未落,將軍鬆手放箭,剎那間,尖端稍偏,整支利箭擦着他的耳朵過去,沒入假山的石楞,空氣隨之“嗡”的震顫。

    將軍提起他的領子,怒視他的雙眼:“教了你這麼多,原來偷到我的身上來了。好手段啊,小山。”

    周小山紋絲不動。

    “你下去。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他起身,向外走,每一步似有千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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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香蘭房間的樓下,迎着陽光向上看一看,只見緊閉的窗簾。

    那天他難得的做了夢,回到小時候,赤腳在綠林裏奔跑,自由自在。忽然肚子餓了,想到要回家喫飯。

    可睜開眼睛,現實裏的他,已再沒有後路。

    他再次被叫到將軍的身邊又是數日之後,他沒有弓箭,沒有怒氣,也沒有從前的親密,只是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小山接過來,喝不下去。

    “我沒有兒子。”他聽見將軍說,“在你身上看到年輕時候的自己。這麼好勝又了不起。什麼人相識相知都是緣分,小山,你跟我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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