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飯基本上都去打牌了，宋華本來想讓宋可時看着三個小孩子，她和羅成軍好去茶館打一會兒牌，但想起她中午的事，又沒有開口。
“你們去打牌吧，我在這兒看着三個孩子就行。”李書羣在洗碗，說話的是宋可時二伯孃沈君。
宋華小聲道:“二嬸，你不跟我們去打牌怎麼行，待會兒幺媽洗了碗讓她給我們看一下。”
沈君這樣一想，心裏也癢癢，她雖然以前是個老師，但最好的就是打牌，牌技雖然不行，輸多贏少，但還是喜歡。
聽到這樣說，又想着李書羣性格比較好，也就沒說話了。
“幺媽，待會兒你幫我們看一下這三個小孩兒，我們去打會兒牌就回來。”
宋可時在廁所，聽到她媽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心裏就嘆了一口氣。
李書羣嫁進這個家裏幾十年了，有多少人真正把她當成這個家的一份子了？
感覺每個人都是在有事的時候招呼她幫忙，就像一個免費勞動力。
宋華和羅成軍接了個工程，平時要開車兩個多小時去另外一個地方看着工程，每天就讓李書羣去幼兒園給她們接小孩，帶小孩。
有半個月直接住在她們家。
晚上回來，孩子都是打電話讓李書羣給送到他們家去的。
平常過年的時候要買東西送人，直接打一個電話到家裏來，讓李書羣幫忙去買牛肉買豬肉，兩千多塊錢的東西，她一個跑了兩次揹回來。
三天兩頭都在打電話過來。
宋可時知道，這是因爲李書羣在家好幾年沒有出去工作，家裏人都覺得她是一個閒人，宋可時的生活費還都是大伯出的。
反正她也沒什麼事，有什麼事不找她找誰？
結果李書羣需要幫忙的時候，卻沒一個人願意幫她。
宋可時外公李書羣爸爸前幾年買養老保險，只有兩三個兒女願意出錢。
宋可時七舅就說了，這錢是給她們家借的，到時候肯定還，只是現在他們家一次拿不出這麼多給老人買保險。
宋維均以外公年紀大了，買了養老保險也不知道收不收得回來一直不給。
李書羣哭了好幾次，那會兒家裏確實沒什麼錢。
可是那是她爸。
宋可時小時候就看着他爸冷漠的模樣，長大後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李書羣自己去給宋華家借兩千塊錢，最後一分錢也沒有借到。
宋可時冷漠的笑了一聲。
這麼多年了，都知道李書羣脾氣好，又賢惠，自己在這個家裏掙了一份尊重。
只是這份尊重，還比不上別人的一句話。
宋可時不覺得她媽有什麼虧欠這個家的地方，更不覺得她媽應該以這樣的地位在這個家一直生存。
李書羣說不出的委屈，宋可時幫她說。
反正從小到大，她給人的印象就是孤僻，脾氣怪。
宋可時從廁所出來，家裏人都走光了，宋維新宋維均兩兄弟也早跟着去打牌了，只有李書羣一個人還在收拾飯桌。
聽到客廳裏面驚抓抓的叫聲宋可時就頭大。
“你不是要去看書嗎？”
“不差這一會兒，你先去睡會兒吧。”
李書羣把圍腰脫下來放在沙發邊上:“那行，我再去買點小菜，晚上還差點小菜。”
李書羣風風火火去了菜市場，宋可時蹲下來:“瑩瑩，要不要去找媽媽呀？”
羅瑩瑩頓時高興得撲過來！
帶小孩沒問題，但喫力不討好這種事可不行。
她媽媽可以賢惠，可以任勞任怨，她卻要讓所有人知道，這是她的優點，而不是應該。
宋可時一手牽了一個小孩，帶着她們去了平常宋華經常去的打牌的茶館。
棋牌室的門關着，宋可時推開門之間聽到羅成軍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她考的上一本我手板心給他煎蛋喫。”
“初中的時候我帶她去成澤，三百分就考了七十多，她在她們學校排名都那麼落後，她們學校能有多好？”
“她學得本來就死，也不是聰明的人，每次回家都在房間裏學習，勤奮是勤奮，但學習這個東西要腦子靈活，她學得太死了，就看她這次能不能上個二本，要麼就復讀。”宋華也說話肯定了她老公的話。
“反正羅越澤我是早就找關係讓他進了七中，七中一本升學率都是百分之七十多。”
“復讀，復讀也不是她們家出錢，她有什麼好顧忌的。”宋華摸了一張牌，又挑了一個二筒扔出去。
宋可時六爸把二筒挑起來:“槓。”
“李書羣這幾年扒着老母親還是享了好幾年的清福了，以前還在樓下酒樓洗碗，現在都在家清閒了七八年了吧？”
“確實是享福了！以前天天洗盤子，現在就在家做做飯，繡繡花，反正宋可時的學費嘛有人給她出。”宋華也跟着笑起來。
六爸看了看自己的牌，長舒了一口氣:“我們家孫亦就沒有這個福氣，當初我們家好窮嘛，孫亦一年兩萬多的學費，我讓大哥拿點錢給他讀書，電話都不接我的。”
“本來我還想他找關係，有花點錢就可以去讀個二本，再不濟好點的專科也行，我求了他好久，他嫌丟人，我們還是自己花錢讓他讀了這個大學的。”
沒想到她大哥不給孫亦出學費，就給宋可時出生活費。
都是弟弟妹妹的兒女，區別也這麼大。
“每次在她們家喫點飯，她們還不樂意，你看今天中午！”羅成軍冷笑了一聲把牌扔出去，“哪次在她們家做飯沒有給她們買菜的錢嗎？買那點東西難道錢用的完？剩的兩三百難道還問她們要回來過？”
“光是爸這幾年給宋可時的生活費都有四五萬了吧？不知道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早知道當初老母親就接到我們家來照顧了。”宋可時六爸也道。
話剛剛說完，宋可時推開門。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