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這幾天艾倫花的功夫一點都不比他們少,甚至可以說比葛蘭他們用心的多。他已經連續好幾個晚上沒睡覺了,抓緊每一個下課空餘的時間不放,只要一有空,他手上總會拿着一本瑞恩發放給他們的書。
他現在的狀態可以說的很差的,頂着濃重的黑眼圈,一雙眼睛眯啊眯的一點都沒有神采,但他仍舊堅持背誦着。可以說艾倫現在只靠一口氣支撐着,稍微一放鬆便會倒頭睡去。
可是就算是這樣,任憑他怎麼努力,他也彌補不了與葛蘭他們間猶如鴻溝一般無比巨大的差距。
“喂,艾倫,把你沒看到的那些書先借給我們看一下。”
葛蘭來到了艾倫的書桌前向他索要着。一開始他們爲了方便拿取是將那些書分爲三等份的,葛蘭和那位惡魔少女已經將各自手中的書籍全部交換背完了,現在就差艾倫保管的那部分沒背了。
“你們全都拿去吧!”
艾倫將佩戴在自己左手食指上的空間戒指扯了下來,奮力地扔給葛蘭過後便一個人轉身離開了。
“我記得一開始有誰說過,會一直留下來的?”
葛蘭略帶嘲諷的聲音從艾倫的身後傳來,讓他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
“誰說我要離開了,我只是想出門轉換一下心情!”
艾倫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帶着一絲的哭音,他此刻正緊咬着嘴脣,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滑落下來,他說完這句話,便奪門而出了。
片刻後,壓抑的嘶吼聲穿過城堡房間中半開着的窗戶傳了進來,城堡外綻放着粉紅色花朵的薔薇樹收緊了自己的葉片輕輕顫抖了起來,原本棲息在枯樹上的烏鴉四散飛去。
那是一個平凡的人不甘平凡的吶喊,是對自身既定命運的充滿悲憤的咆哮。
聽着這樣撕心竭力的吼叫,那個惡魔少女若無其事繼續翻動着書頁,瑞恩打理植物的手停了下來輕嘆着搖了搖頭,而葛蘭卻是緊盯着書中的一頁皺緊了眉頭。
當艾倫回來的時候,整個房間中的氛圍都產生了些微的變化,明明什麼都沒有改變,所有人都在低頭幹着自己的事情,可又像是什麼都變了,給人的整個感覺都有些不太一樣。
“艾倫,你想成爲藥劑師的理由是什麼?”
葛蘭依舊在看着自己手中的書籍,像是無意間的問道。
艾倫就像是沒有聽到似的,頭也沒擡一下的悶在書裏,然後又過了好久他突然開口說道:
“如你所見,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而且也沒有什麼資質,在十八歲的時候才達到二階中級的法師水準,勉強符合薩弗尼爾學院的最低入取要求。
其實啊,我也不奢求什麼,我知道我這一生註定無法成爲一名強大的法師。但是,我想至少能學點對他人有所幫助的東西。
太過繁奧的魔法符文和法陣構造我是怎麼也理解不了的,可是這些只需要背誦就可以做好的東西我無論如何也不想落後。
“噗嗤!”
之前一直坐在那裏默不作聲的惡魔少女突然笑了出來。
“想笑就笑吧,你們這些惡魔又怎麼會懂得生命的美好。”
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局面,艾倫也沒有在意,只是繼續翻看着他的書籍。
“我只是覺得你的想法太天真罷了。救贖這個詞,不是用在這裏的。”
惡魔少女輕笑着搖了搖頭,然後突然面向葛蘭問道:“你又是爲何纔來學習藥劑配製的呢?”
“我嘛,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反正也是隨便選的,就先學着嘍。”
葛蘭攤了攤手很是隨意的說道。
“你們惡魔果真是沒有一點的理想。”
艾倫夾雜着些許厭惡的聲音脫口而出。
“理想的話,我以前也還是有的。”
沒有管艾倫話語中的譏諷,葛蘭擡頭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後十分肯定的說道。
“什麼理想?”
惡魔少女出聲詢問道。
“打敗魔皇!”
說這句話的時候,葛蘭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變化,不再是之前玩鬧般隨意的模樣,他此時的面部表情異常的嚴肅認真,在他那雙赤紅色眼眸中彷彿各有一團火焰在跳動。
而聽到這句話人,無不一個個呆愣在了那裏,瑞恩澆水的手就這樣僵在了半空中,整個房間裏一時間鴉雀無聲。
“開......開什麼玩笑,你可是惡魔啊?難道你想要反叛不成?”
艾倫有些結巴的聲音率先打破了寂靜,他滿臉都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他實在無法想象在他的印象中那個痞裏痞氣恃強凌弱的葛蘭竟然會說出如此讓人瞠目結舌的話。
沒人知道魔皇存活了多久,人們只知道魔皇曾經率領惡魔大軍打敗了神明成爲了這片大陸的主宰,那時人們所信奉的神沒有了,魔皇就成爲了新的“神”,而作爲神則意味着他是永遠也不可能戰勝的存在。
“我知道啊,所以現在我又追加了一條:打敗魔皇,然後取而代之!”
在瑞恩,艾倫還有那個惡魔少女無比震驚的目光中,葛蘭道出了那句讓他們永生難忘的話語。
......
“麗娜,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在一家旅館不起眼的房間裏,和葛蘭他們一起學習藥劑配製的惡魔少女正通過牆壁上的一面銅鏡與另一位穿着白金色法袍的獸人男子相互交談着。
“我這邊的情況有些特殊,發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不愧是重點的觀測對象,雖然還不確定目標是不是他,但那個葛蘭已經展現出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
說話的時候,麗娜不禁回想起葛蘭在下午上課時所講述的那些狂妄的話語,還有他臉上近乎瘋狂般無比灼熱的神采。
“那就這樣吧,繼續保持觀測,切不可冒進!”
銅鏡另一邊的男子叮囑了一聲然後便切斷了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