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迷蹤諜影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 祕密碰頭
    緝私處對於孟紹原來說,是近期最重要的一個任務。

    仗要打,日本人和漢奸要對付,錢,一樣也得賺。

    你不賺,別人賺。

    你想清廉如水,喫糠咽菜,人家暗無天日,大魚大圖。

    憑什麼?

    沒錢,拿什麼買武器買藥?

    沒錢,拿什麼和日本人和漢奸鬥?

    沒錢,拿什麼去獎勵撫卹那些在一線拼死拼活的勇士?

    別人怎麼做,孟紹原管不到,反正他是該自己賺的錢,一分都別想少。

    龐鵬德已經表現出了他的假正經。

    不管是真正經還是假正經,孟紹原一律將其歸咎於假正經。

    法正怎麼對付他?孟紹原不想過問。

    還是那句話,既然把事交給手下了,那就沒什麼可多說的。

    “全套清款式傢俱轉讓,一律六折,聯繫人候先鎮。”

    後面,留了一個電話號碼。

    這是今日的奮遠報。

    大上海大大小小的報刊,有上百份。

    有些所謂的報社,從總編到記者就一個人。

    工作只有一個:

    抄!

    抄別的報紙,抄那些沒名氣的野史,抄那些毫無根據的傳聞。

    前段時候甚至有份野雞報紙,一本正經的發表了一篇這樣的文章:

    說是當年的建文帝流落海外,得到了長生不老之法,而且還有一大批明朝的寶藏。建文帝靠着這批寶藏,已經在海外募集了十萬精兵,個個都喝了符水,刀槍不入,刻日即從海外出發,旦夕可以到達中國,驅逐倭寇,光復河山,重建大明云云。

    正常人誰會去相信這個?

    建文帝到現在還活着,那不是老妖怪了?

    可還別說,就這種荒誕不經的報紙,一樣有市場,有銷路。

    身爲孟紹原的助理,齊雪貞每天必須要做的工作有一樣是派人購買報紙。

    主要是購買三十五份報紙。

    全都是孟紹原指定的。

    這是他和田七的聯繫方式。

    不能總在一張報紙上聯繫,這會引起別人懷疑的。

    田七一旦需要見孟紹原,會隨機選擇一份報紙,刊登廣告。

    廣告內容不同,關鍵就在那個電話數字上。

    一旦出現這個數字,就代表着田七需要見他了。

    聯繫人“候先鎮”。

    這是隻有孟紹原和田七知道的密碼。

    沒有密碼本,全部憑藉記憶死記硬背。

    “候”,等於猴。“申猴”,第九本書。

    孟紹原從書架上找到了舊夢姻緣。

    “先”,六筆,第六頁。

    “鎮”,是繁體“鎮”,十八筆,第十八個字。

    是個“屋”字。

    孟紹原合上了書,重新放回原位。

    ……

    見田七,孟紹原永遠都是一個人,他不允許任何人跟在自己的身邊。

    田七的身份必須絕對保密。

    可是這世上就沒有能夠絕對保密的事情。

    最起碼現在除了自己,還有林璇和孟柏峯知道田七的真實身份。

    屋子裏的光線有些昏暗。

    似乎祕密的事情,總是需要昏暗的光線?

    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挺機槍,兩把手槍,幾個彈匣,三枚手榴彈,和一個裝了不知名液體的小瓶。

    那裏面是毒藥,是孟紹原用來自殺用的。

    你知道田七叛變了沒有?

    你知道田七長期潛伏,完全扭曲了自己的人格,他的心態會不會已經發生了變化?

    你知道他會不會想着拿孟紹原的人頭請功?

    不知道。

    孟紹原就算再聰明,也不可能掌握這些。

    一旦田七叛變,這是一個圈套呢?

    孟紹原會用這些武器爲自己博得一線生機,然後想方設法從這個屋子裏,一條連田七也不知道的暗門跑出去。

    問題是,田七有着屋子的鑰匙,如果他趁自己不在,悄悄的來這裏做了一個全面檢查,發現了這道暗門,堵死了呢?

    那麼,孟紹原就黔驢技窮了。

    這瓶毒藥,就是他最後的歸宿。

    他怕死,怕的要命。

    可他不能落到日本人的手裏。

    堂堂的孟處長、孟區長、孟科長、日本公敵、地表最強特工,一旦成了俘虜,那意味着什麼?

    這還不是主要的。

    重要的是,孟紹原不確定自己成了俘虜,能不能捱過那些酷刑,會不會叛變。

    每個人平日裏總是幻想自己能夠成爲堅貞不屈的大英雄,只有當真正面臨恐懼的時候,才能檢驗到你的內心。

    如果在死和當叛徒之間一定要選擇一樣,孟紹原還是選擇前者。

    最起碼,那個“盤天虎”,是像個英雄一樣死去的。

    有人在那開門。

    孟紹原立刻握住了幾槍。

    門打開,外面的人沒有立刻進來,而是問了一聲:

    “今天禮拜幾?”

    “今天是你頭七!”

    “他媽的!”田七罵罵咧咧的走了進來:“就沒有好一點的暗號嗎?晦氣。”

    他的手裏,進來的時候還握着一把打開保險的手槍。

    “做什麼,你還害怕這是一個陷阱?”孟紹原笑着問了一聲。

    “我當然害怕,萬一我們的聯繫方式泄露了,這是日本人設下的一個陷阱?”田七看了一眼還握着機槍的孟紹原,關上了門:“他媽的,你不是一樣也擔心我叛變了?”

    孟紹原這才鬆開了機槍。

    “你他媽的。”田七恨恨的罵道:“你的右手就靠在手槍那裏,你的身子保持隨時躲避的姿勢,狗日的,老子提心吊膽的潛伏,你狗日的懷疑我。”

    滿蘇浙滬的軍統,能夠這麼罵孟紹原的,大概也只有田七了。

    “你的槍,你的槍。”孟紹原絲毫都不示弱:“你他媽的還握着槍做什麼?”

    “我他媽的這是習慣了。”田七悻悻然的收好了槍,忽然問了一句:“你說,咱這是人過的日子嗎?”

    “不是。”孟紹原老老實實的回答道:“你們都知道我好色,可你知不知道,有一天我和吳靜怡睡覺,做了個夢,夢到吳靜怡叛變了,拿着槍對着我,還一臉的獰笑,我嚇壞了,半夜驚醒,一身的冷汗。”

    “你都能夢到吳靜怡叛變?你真他媽的不是個人。”田七罵了一聲,可隨即又嘆了口氣:

    “我有天晚上做夢,也夢到林璇叛變了,和我女兒,真的,我女兒,還在襁褓中的女兒,一起拿着對着我,我嚇壞了,真的嚇壞了。你能夠想象,做夢夢到一個嬰兒拿槍對着自己老子的樣子嗎?”

    孟紹原默默的回答道。“我能想到,真的能夠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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