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迷蹤諜影 >第二千一百五十四章 我的墓地
    重慶的抓捕已經迅速展開。

    大批和電臺刺殺案有關的人員遭到逮捕。

    最先遭到逮捕的就是重慶警察局副局長柴更。

    隨着柴更的交代,越來越多的人浮出了水面。

    觸目驚心。

    國民政府文化督導處處長霍恭辰,重慶憲兵司令部上校訓導員鄒定涵,中統交通處、情報組等相關人等,全部牽扯進了其中。

    當名單一份份的送到委員長的面前,委員長震怒之餘,也是大爲震驚:

    “腐敗如此,從根子上都爛掉了。一個黨派之亡,必從腐敗開始,長此以往,黨將不黨,國將不國。”

    這也是委員長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

    隨即,委員長又說道:“小貪,貪的是錢,貪到了錢,他們也就滿足了,比如,孟紹原就是這樣的小貪。

    大貪,貪到了錢,他們依舊不滿足,他們想要貪的,是亡了這個國家!查,一查到底,不管查到哪裏,都給我查下去!有一個抓一個!”

    “是,校長。”戴笠小心翼翼地說道:“這件事交給誰來查?”

    “孟紹原。”委員長想都不想便說道:“這起案子是他破的,柴更也是他發現的,就交給他去查,我給他特別權利!”

    “校長。”戴笠接口說道:“孟紹原能力不行,恐怕查不下去。”

    什麼?

    能力不行?

    他能力不行,還有誰行?

    在那說反話嗎?

    委員長一怔,隨即便明白了:“戴雨農,你對他真是用心良苦啊。這案子一查起來,天翻地覆,你是怕他得罪了太多的人,將來遭到報復,死無葬身之地啊。”

    說完,嘆息一聲:“抗戰進入關鍵時刻,黨內糜爛如此,又無一個敢於承擔責任,不惜赴湯蹈火人,可悲,可嘆。”

    “學生的意思是,我來吧。”戴笠從容說道:“孟紹原不過是個處長,很多要緊場合他進不去,查不了。可學生不一樣,學生哪裏都敢進,誰都敢查。”

    委員長看了他一眼:“你倒膽子那麼大?”

    “學生不是膽大,因爲學生知道靠山是誰。”戴笠平靜說道:“學生只要對校長盡忠職守,誓死效忠,就誰都不敢拿學生怎麼樣!”

    “好學生,好戴笠。”委員長的話裏帶着讚許:“那就辛苦你了,你去查,徹查。天,塌不下來!”

    戴笠心裏清楚,這一查,必然是把自己置身在了風口浪尖。

    前有賬本事件,已經讓自己掌握了很多官員的祕密,現在,查下去,天知道會查出什麼事情,查出什麼人來。

    無數雙仇恨的眼睛,從這一刻開始,已經盯住了自己!

    可戴笠不知道的是,他手裏掌握的那些賬本,是修改過的塗改本。

    真正的賬本,還掌握在孟紹原的手裏。

    孟紹原不想交出去。

    因爲他知道,這些賬本,關鍵時刻能夠救他一命。

    誰擁有了這些賬本,就擁有了無數的祕密。

    無數的人想要幹掉他,可他卻可以利用這些賬本,來爲自己創造最有利的條件。

    一把鋒利的刀,可以殺了別人,同樣也可以傷了自己!

    “孟紹原,這次做的不錯。”委員長話鋒一轉:“辦案迅速,不但幫自己洗清了罪名,還查到了那麼多的事情。這個人,不但有辦法,而且忠誠可嘉。”

    谷</span>忠誠。

    這纔是重點。

    敢在關鍵時刻,幫委員長擋子彈,哪怕那個委員長只是個替身,也徹底贏得了委員長的信任。

    “是的,校長,能力和忠誠方面他的確是無可挑剔的。”戴笠接口說道:“但是他辦理的案子多,得罪的人也多,再加上他的性格,明裏暗裏針對他的人數不勝數。”

    “爲黨國盡忠,怕什麼?”委員長面色一沉:“看到他,告訴他,過去怎麼做,現在還怎麼做。那些小缺點,能改就改,改不了,以後想辦法再改。重要的是把自己該做的事做好。”

    這個小王八蛋,有福了。戴笠心裏嘟囔了一句。

    有委員長的這一句話,等於他將來貪財好色,就有了尚方寶劍了啊?

    “校長,根據他的情報,日特機構此次行動代號爲‘迷霧-A’……”

    戴笠剛說,委員長便打斷了他:“這種事,不要告訴我,你們認爲怎麼做好,那就怎麼做吧。”

    “孟紹原的意思是,要想把日特一網打盡,需要殺幾個人……”

    “殺吧,殺吧。”委員長怔怔說道:“如果能夠讓黨內肅清,殺再多的人,都隨着他去殺吧。”

    ……

    眼前,一片墓地。

    其中,有一塊墓,上面寫的名字是:

    孟紹原!

    “我親自幫你挑選的,你看着還滿意嗎?”

    戴笠問了一句。

    “晦氣啊,太晦氣了。”孟紹原在那嘀咕着:“我好好的一個大活人,站在自己的墓地前,戴先生,您說晦氣不晦氣?”

    “晦氣?”戴笠冷笑一聲:“墓,已經建好了。葬禮,也幫你辦了,等你將來死了,簡單,什麼都提前辦好了,什麼都不用再辦了。”

    “是啊,什麼都不用辦了。”孟紹原有些出神地說道:“做我們這種工作的,等死了,能有個墓地,那就算是不錯的了。戴先生,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說說看,什麼事?”

    “我要是哪一天真的死了,麻煩你把墓碑上的名字去掉,就寫無名氏。”

    “爲什麼?”

    “仇人太多,多的都數不過來了。”

    孟紹原苦笑着說道:“那些人,我活着的時候不怕他們,可我要是死了,我怕他們掘了我的墓,拿出我的骨頭,挫骨揚灰。”

    戴笠沉默了。

    過了一會,他才說道:“你怕,我又何嘗不怕?咱們這些人,能善終的,沒幾個。可人都死了,挫骨揚灰了,咱們也不知道了,你還在擔心什麼?”

    “我擔心,人死了,卻還能夠看到。”孟紹原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有些人活着,和死了沒有分別。有些人死了,卻還活着。

    比如我,明明已經死了,連葬禮都已經辦了,卻還在這裏看着自己的墓。”

    說到這裏,他鼓足了勇氣說道:“戴先生,職部有句話,今天一定要對你說,急流勇退謂之知機。”

    “什麼意思?”

    “沒意思。”

    孟紹原笑了笑:“就是隨便說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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