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的，卻不是裁縫店裏的人。
那兩個後進來的人，才掏出了槍，旋即被打倒在了血泊中。
最先進來的一男一女搶先開槍。
接着，歐展遠也拿出了槍，和年輕男女，對着地上的兩個人，不停的扣動着扳機。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外面，也傳來了爆竹般的聲音。
吳照香、小何子都被嚇傻了。
歐耿強一下撲到了媽媽的懷裏，身子不停的顫抖。
殺人了，爸爸居然殺人了
看到地上的兩個人已經死得透透的，歐展遠這才收起了槍，恭恭敬敬地說道：“孟主任，吳助理。”
孟紹原，吳靜怡
門外又進來了四個人，領頭的面無表情：“全部都解決了。”
孟紹原點了點頭。
這四個人立刻開始收拾現場。
確認，齋藤敏智
最先進來，親自動手，但卻反過來被打死的，正式日本齋藤家的後人，齋藤敏智大尉
搬過了一張凳子，孟紹原朝歐耿強招了招手。
躲在媽媽懷裏的歐耿強，根本不敢上前。
還是歐展遠拉着他，來到了孟紹原的面前。
孟紹原從口袋裏掏出了幾塊糖果，塞到了歐耿強的手裏：“我殺的，是壞人，我和你爸爸媽媽有些話要說，你先出去好嗎”
小孩子被帶出去了。
孟紹原點着了一支菸：“這裏是絕密聯絡點，爲什麼會泄露的”
“報告長官，我會檢查的。”
歐展遠有些害怕。
情報泄露，一旦是從自己這裏泄露的，不可設想。
“不用檢查了，我知道。”
孟紹原淡淡地說道：“你的老婆，吳照香賣了你。”
吳照香
歐展遠一驚，把目光投到了吳照香的身上。
吳照香有些慌了：“你們在說什麼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孟紹原不慌不忙地說道：“我知道你知道，說吧，把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從一開始走進裁縫店，孟紹原就發現了吳照香種種不正常的表情。
那是慌亂、緊張，還有一些期待。
他的目光忽然落到了小何子的身上。
小何子的右手貼在了褲縫上，大拇指一直在搓着食指當中。
眼神，不時的悄悄瞥一下吳照香。
視線的角度，一會看下臉部，一會看下脖子。
看臉部，是在觀察吳照香會不會說。
看脖子
異性的目光總是盯着對方的脖子，那是晴欲的表情
孟紹原笑了笑：“吳靜怡，拿槍對着他，一分鐘之內，我還是沒得到想要的結果，幹掉他”
“別，我說，我說”
甚至只過了一秒鐘，吳照香已經驚恐的叫了出來：“我全部都告訴你，只求你別殺我們”
孟紹原沒有猜錯，吳照香從來都不是一個本分的女人，她早就和小何子勾搭成奸了。
小何子十七歲了，比歐展遠年輕的太多，也更加精力旺盛。
小何子發現了師傅藏着的槍。
他沒有作聲，而是悄悄的繼續尋找師傅的祕密。
他發現了歐展遠隱藏的一些文件，上過幾年私塾的小何子，全部都知道了。
他和吳照香一合計，乾脆，把師傅的祕密出賣給日本人，換上一大筆的賞金，然後遠走高飛。
他的腦子靈活，還真的被他找到了日本特務。
歐展遠的身份，就是這麼暴露的。
吳照香和小何子面色如土。
歐展遠也一樣面色如土。
老婆、徒弟，揹着自己做下了這樣的事，自己卻居然一無所知
這在組織裏，自己
“帶出去吧。問出和小何子聯繫的日本特務身份。”
孟紹原揮了揮手：“好好照顧那個孩子。”
這個意思，就是祕密處決
裁縫店裏，只剩下了孟紹原和歐展遠。
歐展遠的身子僵硬的站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
孟紹原又點上了一支菸：“你是老人了，而且是天字號的情報員，做事爲什麼那麼不小心自己的老婆和徒弟在一起，你居然一點都沒察覺”
“我該死”
“爲什麼會被你的徒弟發現重要文件按照組織紀律，所有重要文件，你們這些聯絡員在看完後必須銷燬。”
“我”
“我來幫你說吧。”孟紹原輕輕嘆息一聲：“你爲組織服務了那麼多年，心累了。只求能夠平平安安的，不求再有什麼功績了。你早就失去了以前的警惕。甚至，你不願意再接受任何的任務，因爲你害怕，你怕死。”
他是孟紹原直接指揮的情報員。
從孟紹原和吳靜怡一走進裁縫店的時候，歐展遠就知道有任務了。
但他臉上表現出來的，卻是閃躲和擔心。
這，絕不是一個情報員的正常表現。
在剛纔開槍的時候，歐展遠遲疑了一下才拿出槍。
他是真的害怕了。
“我再來幫你分析一下。”孟紹原用力吸了一口煙：“你藏着那些文件，不是因爲你疏忽，而是刻意藏的，你想給自己留條退路。萬一落到日本人的手裏，你還有資本，是不是不要和我說謊，你是老人了，知道沒人可以在我面前說謊”
“是的，孟主任。”
歐展遠已經放棄了：“你說的，全部都對。”
“是啊，全部都對。”孟紹原一點都不覺得高興：“組織裏，像你這樣的老人很多，有的都佔據着比較重要的位置。我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情，你們的心理建設。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這些老人，很多都是九死一生的。
經歷的越多，也會想的越多。
是不是值得
都做了那麼多事了，還要爲組織拼命嗎
朝氣、銳氣，早就已經不存在了。
能夠混一天就多混一天。
也許不多，但一定會有
“我會集中解決一下這件事的。”孟紹原站了起來，扔掉了菸蒂：“還會有你這樣的人存在，即便身邊的人不出賣你，早晚，你自己會出賣自己的。”
他緩步走到了門口：“私藏本該銷燬文件，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知道，孟主任，麻煩幫我收下屍。”
“會有人來幫你處理後事的。老歐，不，應該叫你老許。老許，下輩子別當情報員了，這碗飯很難喫。”
“我會記得的，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