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遣返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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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佳木斯守備隊審訊室裏,高鐵花受盡了皮肉之苦,被打得血肉模糊,衣不蔽體。負責審訊她的竟然是佐野政次,他極盡淫威、恐嚇之能事,說進了憲兵隊就等於進了地獄,不死也得扒一層皮。但高鐵花絲毫不爲所動,她抱定必死的信念,面對佐野政次的刑訊逼供,她一口咬定是到佳木斯走親戚的。

    “走親戚?誰是你的親戚?今天上午你到柳蔭街幹什麼去了?你的親戚住在柳蔭街嗎?”佐野政次咆哮着。

    高鐵花說:“他搬走了,俺沒找到。”

    “那麼你認識一個叫柳霞的中國女人嗎?”

    “不知道!”高鐵花不假思索地說。

    “胡說!你是共產黨,昨天晚上,你們綁架了石明少佐!說,你們把他押到什麼地方去了?”佐野政次端着高鐵花的下頜說,唾沫星子都噴到她的臉上。

    “該說的俺都說了,就是打死,也不知道。”

    這時,高鐵花已經心有底了。從佐野政次的問話裏,她斷定他們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她到過柳霞的家裏,和對那些姑娘一樣,他們只是猜測,不過是亂捕螞蚱而已。

    但恰恰是她這種堅定的態度讓佐野政次犯了疑惑,這種表現與衆不同。哭爹喊娘,屁滾尿流,這種佐野政次希望看到的表現,高鐵花的確做不來。又不能從她嘴裏掏出半點兒有價值的東西,所以,佐野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狠狠地打。但事實證明,打也無濟於事。惱怒的佐野政次竟一時拿高鐵花沒辦法,放又不甘心,不放又於事無補。要她的命倒是輕鬆的,那又沒什麼意義,殺人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他吩咐一聲“繼續打”,便很厭倦地離開了。當他走到走廊裏,聽到那些女人們的哭聲,心情才稍稍有些舒暢。

    “這是多麼美妙的聲音哪。”他在心裏感慨着。

    他走進了矢村英介的辦公室,猛擡頭看見矢村英介陰魂一樣坐在夜色裏,那張臉蒼白得嚇人。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招了嗎?”矢村英介用低沉的聲音問。

    佐野政次沮喪地搖了搖頭。

    矢村英介繼續說:“難道你真的以爲這幾個女人是共產黨?如果石明俊一是被中國女人綁架的,那我們真的快完了。”

    佐野政次受不了矢村英介這冷嘲熱諷的態度,他大喊道:“可有人看見,石明俊一失蹤的時候,有一箇中國女人到過柳霞家裏……而這些女人恰恰出現在柳蔭街,大清早的她們去那兒幹什麼?”

    矢村英介陰森森地笑了:“有一個女人到過柳霞家,而你卻找來一堆,這種手段未免太平庸了。”

    佐野政次簡直想扇他一記耳光,“矢村中佐,我提醒你,你的任務是作爲佳木斯守備隊的大隊長配合我們調查石明少佐失蹤事件,而不是向憲兵隊指手畫腳!你懂嗎?”

    矢村英介用慵懶的口氣說:“我也提醒你,我並沒有阻止你繼續審問。”

    “你也阻止不了!”佐野政次說着,氣哼哼地往外走。走到門口時,他又回身說道:“她非常可疑……我是說她的表現非常像共產黨。”

    “佐野中佐,你爲什麼不說她就是共產黨呢?”

    “哼!你等着瞧吧!”

    門被咣的一聲關上了。

    矢村英介在屋子裏來回地踱着步子,思索着佐野中佐的話。這個表現很像共產黨的女人,也很讓他感興趣。他能想象得到這個佐野中佐會用什麼方法對付她。所以,他決定到審訊室裏走走,更何況,這是他分內的事。

    推開審訊室的門,他驚呆了。他看見這個中國女人已經被放下橫樑,靠牆站着,身上的衣服已經碎成片片,血從傷口處不斷地流出,看上去幾乎是赤身裸體。佐野政次正站在她的面前,臉上閃着油光,眼睛因爲獸慾而變得瘋狂放蕩。他正一把撕開這個女人的衣服。

    “別碰我!你這畜生!”女人拼命地叫罵。

    佐野中佐獰笑道:“我知道用皮鞭是不會讓你開口的……那就只好動用我的特殊武器了!”

    說着,他把手伸向高鐵花的腰帶,並一把扯斷了它,女人的下體頓時暴露無遺。

    “不——不——”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叫喊。

    “佐野!你想幹什麼?強姦她,是嗎?”矢村英介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喊道,並上前一把推開了佐野中佐。

    這突然一擊幾乎嚇走了佐野中佐專注的淫慾,他也惱怒了,叫道:“關你什麼屁事!該死的,她是我們的,是憲兵隊的!”

    矢村英介毫不示弱地反駁道:“她是被你懷疑的俘虜,不是妓女!這裏是守備隊,不是妓院!我不允許有人在我的地盤上幹出這種骯髒的事……無論他是誰!”矢村英介用暴怒的雙眼逼視着佐野政次,在佐野政次的眼裏,他已經瘋了。佐野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不錯,這裏是守備隊,不是妓院,如果……如果你能讓她開口的話,那她……她就是你的了!”說完,他懊喪地走了。

    審訊室裏只剩下矢村英介和高鐵花。矢村英介怒氣難平,他的雙眼因充血而泛紅。當他轉身去看高鐵花時,他好像剛剛看到高鐵花的下體,他的臉唰地紅了。急忙跑過去提起高鐵花的褲子。

    “對不起,對不起,讓你受驚了,我……”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徹底受到驚嚇的高鐵花同樣用仇恨的目光注視着他。這目光使矢村英介的雙手顫抖不止。因爲高鐵花的腰帶已經斷了,矢村英介不知該如何把她的褲子固定在她的腰際,便在自己的身上不住地摸索,想找到類似繩子的東西,可摸索了半天,他什麼都沒找到。

    慌亂之中他看到了捆綁高鐵花雙手的繩子,便示意高鐵花坐下來,他好去解開那繩子。聰明的高鐵花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乖乖地坐了下來。矢村英介才騰出雙手解開繩子,並把它遞給了高鐵花。令矢村英介沒有想到的是,高鐵花沒有去接繩子,卻狠狠地抽了他兩記耳光:“畜生!你們都是畜生!”

    矢村英介被打蒙了,捂着臉,怔怔地看着高鐵花。

    侮辱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比殘害更加可怕,高鐵花萬分悲痛,她捂着臉嗚嗚地哭起來。

    矢村英介雖然捱了打,但高鐵花的哭聲令他理解了她的心情。因爲他也是日本人,因爲他也看到了她的下體。她的身邊沒有別人,憤怒就只有他來承受了。儘管他救了她。矢村英介沒有去打擾她,只是靜靜地站在她的身邊,任憑她去哭。

    哭過後,高鐵花的意識方有些清醒。她站起身來,用繩子繫住自己的褲子,抿了抿凌亂的頭髮,擦了擦臉上的血和淚,才目不轉睛地看着身邊這個救了她的日本男人。看着看着,她的臉也紅了起來。矢村英介躲開這目光,靜靜地凝視着地板。高鐵花則拉了拉衣襟試圖掩蓋自己暴露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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