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爲了不讓文君來看出自己生病,
每天等她從學校回來,便強打起精神陪着她,聽她興致勃勃的講在學校發生的事情。
但是每當文君來出去上學,她便整日的躺在牀上。
她拜託領居家的大叔大媽,不要將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訴文君來和她的“丈夫”。
大家原本以爲只是一些小毛小病,幫她請了一些當地的醫生,開了好些副中藥,說好好的調理一下。
可是沒想到,一段時間下來,身體並不見好,最後竟然撒手人寰。
等到男人趕到的時候,最後一句話都沒有與她說到,只是領居家的大媽告訴他,
走之前她一直念着他的的名字,並且拜託大媽,一定要將文君來交到他的手上。
說到這裏,坐在丁夏旁邊的男人突然掩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想讓旁邊的人看到他流淚的樣子。
聽完他的敘述,旁邊的丁夏心裏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許許多多的情緒涌上心頭。
她從來都不知道,過去的真相竟然是這個樣子的。
母親是因爲太愛父親,才心甘情願默默的等待着他的。
這一切,在一點點的敲擊着她的認知,塗抹着她的記憶。
坐在旁邊的男人開始喃喃自語。
“上天一定是爲了懲罰我的懦弱,纔會帶走了她又帶走了和我她的君來”
丁夏轉頭看向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開口。
明明眼前這個男人懦弱,自私,膽小怕事,猶疑不決,
可是在聽到他說的這些之後,自己的心裏爲什麼會有些難過呢
“其實當初我真的很想帶着君來一個人生活,可是張娟的那個孩子也是我我我不能”
話沒說完,這個男人終於是哭了。
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哭,上一次是在母親的葬禮之後
也不知道是因爲看到他的眼淚,還是知道了所以的真相。
現在的她似乎沒有那麼恨他了,
又或許,是因爲她從來想要的都不是他的愛,
她一直以來,想要的只是一個答案罷了。
一個證明她曾經被父母真心實意關愛的答案吧
“君來離開之後,我便將生意都轉了出去,賣了市區的房子,在這附近租了一塊地,想要離她近一點。”
男人接着又說了下去,他轉頭看了看文君來墓的方向,目光中滿是憂傷。
丁夏看着他,突然間覺得不太真切,這個男人的形象,似乎又回到了當年她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
她從他的身影中,彷彿看到了當年那個站在院子門口,張開雙臂的男人,
他對着她開心的笑着:“來君來乖來爸爸抱抱”
“君來她是那麼的獨立,那麼的優秀,可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卻從來沒有告訴她我有多麼爲她驕傲我也從來沒有告訴她,我有多愛她,我有多愛她媽媽都是因爲我的懦弱無能,才才才落得現在這樣”
男人說着,又一次陷入了沉默。閃舞..
“爸叔叔”
男人並沒有聽到她第一個發出的氣聲,聽到她喊自己叔叔,才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眼眶中還有淚水的痕跡。
丁夏此時已經站起身來。
“把過去放下吧,好好和張娟過日子,照顧好還在你身邊的人,不要辜負了一個,再辜負另一個”
男人聽到她的話,有些驚訝:“這”
“我想,如果君來在這裏,聽到你所說的一切之後,也一定會這麼對你說。”
“不晚,我想她應該已經知道了。”
說着丁夏的目光也看向了文君來的墓地。
“這是什麼意思”
男人坐在凳子上,看着眼前的這個女孩兒,不知道她說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而本來已經轉身往肖崇的方向走去的丁夏,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着坐在那裏的男人。
“也許你的女兒,已經聽到了你的這些話,也感受到了你想要讓她感受到的東西,她已經放下過去,已經原諒你了,所以,請你今後好好照顧自己,多多保重。”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的往肖崇的方向走去,轉過身的瞬間,只覺得自己鼻尖一酸,眼眶裏有淚水在打轉。
男人愣愣的坐在原地,可能是因爲眼眶中含着眼淚的原因,在那個背影中,他似乎看到了當初轉身離去不再回頭的文君來
可是他的女兒永遠的不會再回來了
丁夏低着頭,走到肖崇身邊,
肖崇並沒有問她發生了什麼,只是陪着她離開。
一路無言,丁夏默默的看着窗外。
回到家中,她徑直走進了書房,沒有和肖崇說話,從裏面將門鎖上。
肖崇沒有去打擾她,
他知道,她現在需要一點時間和空間去接受她從那個男人那裏知道的一切。
他只需要等在她的身邊,等着她就好
進到書房的丁夏也只是走到了書房的窗前,站在那裏,看着外面的天空。
誰也不知道,現在的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一直等到天黑,坐在客廳的肖崇看着書房的門,遲遲的沒有打開。
阿姨管家過來問了好幾次,要不要去看看,他都阻止了,
因爲他相信,丁夏一定會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然後從那扇門中走出來。
又等了一個多小時,書房的門終於聽到了開鎖的聲音。
然後門緩緩的打開,
丁夏從裏面出來。
一邊下樓,一邊還問:“家裏還有喫的嗎”
肖崇趕緊迎着她走了過來,目光關切,但是也沒有開口問他。
而丁夏站住了腳,在距離肖崇三步的階梯上衝着他微微一笑:“我好像終於可以好好的愛自己了。”
肖崇張開雙臂,丁夏往前一撲,兩個人就這麼緊緊的擁抱着。
一聲“咕嚕嚕”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溫情時刻。
“餓了”
“嗯”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丁夏離開肖崇的懷抱。
“阿姨早就給你準備好喫的了,趕緊去喫東西吧。”
丁夏尷尬的吐了吐舌頭,然後灰溜溜的往廚房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身後的肖崇才終於是鬆了口氣。
他雖然不知道丁夏今天在哪裏到底知道了些什麼,但是他知道從那個男人口中親自說出的事情,一定會讓她得到釋然。
他也知道了解真相瞭解過去,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麼,
但是他也相信,那個在文君來葬禮上失魂落魄,眼神呆滯,一夜白了頭的男人,對她的愛絕對是真心真意的。
她一直糾結的過往,也許也就通過這些,得到了解答。
正如她自己剛纔所說的那樣。
“她終於可以好好的愛她自己了。”
她原諒了那個男人,也就是放下了過去,原諒了曾經的自己
也通過這樣的方式,在她的心中,與曾經文君來的故事,終於是畫上了一個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