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返狼羣二 >22與狼爲鄰
    大約一個星期,小狼們的狼毛就換完了,撕扯肉食的時候也更加帶勁兒,估計他們的新牙已經長出來了。飛毛腿長得身強力壯,跑得比從前還要快。我不再擔心了,辣媽是個稱職的媽媽。

    今天,大狼們都不在家,小狼們正在山谷裏練習逮兔子。

    說來邪了門兒,今天這些野兔活膩了嗎,非要往這片狼窩老巢的山谷裏鑽?原來這裏有三大誘惑—大片的苜蓿、清潔的水源和剩肉。野兔是要喫肉的,特別是到了冬末春初沒草的季節,野兔挖出雪下的蟲蛹也能湊合充飢。春荒時,我們在雪中給狼投食死牛羊的監控裏就曾經拍到過野兔來啃肉。剛開始我們以爲野兔把羊毛誤認作乾草,後來才發覺這傢伙確實會挑揀一些少油的地方啃乾肉。野兔的體質和腸胃都遠勝於家兔,爲了活着,他們沒有更多的選擇。

    現在是夏季,野兔肉食量不多,只是偶爾開開洋葷,而狼山谷中就有不少被小狼啃剩下的牛肉乾,最關鍵的是肉上面帶有兔子生存所必需的鹽分。趁着大狼不在,兔子們大着膽子出動了。

    兔子敢偷狼的肉,這逆天的情況可並不多見!

    這羣兔匪中老兔子最奸猾,叼起一點碎肉,一蹬腿兒就閃了,小狼們別想追上他。而年輕兔子則貪心了些,翻來找去,總想挑揀一口好肉,於是兔爲肉死,正好給小狼提供了練手的機會。

    逮兔子最能幹的是飛毛腿,她不光速度快,而且比較務實,專挑那些跑不快的半大兔子下手,哪怕老兔子離得再近,她也不去白費力氣。因爲那些老兔精,總喜歡坐成“夜壺狀”,把最有彈力的後腿藏在肚子下面,每次都在小狼離他還有幾米遠的時候彈射逃出,嚴重打擊小獵手的自信心。儘管時機和獵物都挑選得不錯,飛毛腿逮到小兔子的成功率仍很低,十拿九空。

    福仔比較貪大,總是費力氣去追肥大的老兔子,他大概覺得要弄個大傢伙纔夠三兄妹喫飽吧。

    小不點腿腳不太利索,追不上兔子,不過他知道和哥哥姐姐配合,逮到兔子以後,福仔也不會虧待自己。

    野兔的眼睛瞳仁兒很小,外鼓的眼珠子鑲在有棱有角的腦袋上,一望之下兇光炯炯,哪怕死了也不減犀利。

    小不點愛喫兔子,但是他不能忍受啃兔頭。亦風說:“小不點肯定是在小屋啃羊頭的時候,被死羊眼瞪嚇過,留下了心理陰影吧。”確實,他似乎很怕無意中也和死兔子對上眼,或者這麼說吧,無論兔子還是旱獺,凡是帶眼睛並能用眼睛瞪他的腦殼,他都不喫!只要死兔頭一對準他,他掉頭就跑。

    每次看到他嚇成這樣,我們就又好笑又爲這娃娃的前途擔憂。小不點,求算你心裏的陰影部分面積啊。兔子瞪你你都受不了,咱以後打犛牛了,那牛眼睛一瞪,你該咋辦哩?

    在後山守望狼窩的日子裏,我們時常猜測,哪一匹狼是當初叼水瓶喂小狼的?哪一匹又是辣媽的“如意狼君”?因爲按照狼羣的組織架構,辣媽的對象也就是這個狼羣的狼王。

    元老?肯定不是,他總是對七分半和龍狼客氣恭敬,俯首帖耳。

    龍狼?也不可能,畢竟他身有殘疾,恐怕難以勝任“總舵主”的職位。

    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七分半?七分半正當壯年,而且他經常平舉起尾巴,龍狼和元老都對他特別恭順地亮過肚子。我們第一次見到七分半時,就被他凌厲的目光和處變不驚的氣度所折服,按說狼王應該是他了吧?但是……我總感覺七分半不像是辣媽的丈夫。我似乎沒見到過辣媽對他有特別親近的舉動,不僅如此,有一次七分半接近飛毛腿時,辣媽惡狠狠地把他趕出了育兒圈,還在他屁股上結結實實地咬了一口。

    見到這個情景,我心裏一下子就平衡了:“呵呵,看來接近小狼會被辣媽咬的,也不光是我嘛。”

    除了這些被我們認熟的狼之外,我更懷疑狼王有可能在中峯山坳裏的那四隻狼當中。他們總是在狼山的外圍活動,晝伏夜出,像幽靈一樣出沒,往往在我們每天清晨進山之前,他們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們能感覺到他們,卻始終看不真切。我們常常在清晨看見七分半、元老、龍狼這些留守看窩的狼在興高采烈地搬運和儲存一些獵物,並且和小狼們一起進食。這些食物顯然是那四隻狼夜裏送來的。

    亦風說:“他們像一個部落。老弱病殘留在家負責照看孩子,年輕力壯的出去打獵養家。”

    “嗯,七分半不是總舵主,沒有狼王夫婦倆都在家待着享福的道理。七分半應該是育嬰堂的堂主或者說是狼窩的警衛隊長,而外出狩獵的那四隻狼當中的頭領纔會是狼王,因爲狼王要指揮作戰。”

    深入狼羣那麼久卻沒看到狼王,確實是一種遺憾,奈何那四隻狼只在深夜或凌晨回家,送回食物,看看孩子。只有那麼一次,在白天的時候,亦風的鏡頭在很遠處的草場上捕捉到一隻在草叢中潛行的神祕大狼。從露在草面上的腰背部看,他腰部下塌,我們猜想他肚子一定墜得很重,是裝了一肚子的肉肉回來的。那大狼走到狼渡灘草場就停下來了,他不打算進山。

    一看見那大狼回來,辣媽老遠就從狼窩的山坡上撐起身來,飛快地奔跑到狼渡灘的草場上,夾着尾巴使勁搖,歡天喜地地迎接那隻狼。辣媽跑到大狼跟前,又撒嬌又乞求地舔那隻大狼的嘴,喫大狼反芻給她的食物。

    大狼隱藏在草叢中,被高草和凍脹丘遮住了大半個身子,實在看不清面貌,僅從草面上露出的比辣媽高出一頭的體格來看,那是匹大公狼。他給辣媽餵食完畢,就匆匆離開了。

    不一會兒,辣媽舔着嘴脣掉轉回來,再把食物嚼細了餵給小狼。

    七月七日,這天小狼們顯得異常亢奮,特別是到傍晚的時候,福仔和飛毛腿像注射了興奮劑一樣,一趟一趟地往山頂上衝。七分半和辣媽也陪着他們一塊兒狂跑追逐。元老依舊樂呵呵地看他們玩耍,每當小狼跑過他身邊的時候,他就伸爪子使個絆。龍狼瘸着腿兒跑不快,小不點也行動不利索,他倆就扭在一塊兒打鬧,還時不時地吆喝出犬吠一樣的腔調。

    “今兒怎麼那麼激動?是有什麼好事兒嗎?”

    我和亦風難得看見大狼小狼都在瘋玩兒的場景,忍不住多觀察了一會兒,忘了出山的時間。

    到了六點多,一片雨雲遮來,山裏下起了暴雨,我們急忙收拾器材躲進帳篷。

    等雨停了,天已經全黑了。沒有月亮,也看不見山路,即便我們帶了電筒,也沒膽子在這狼山上走夜路。我們商量來商量去,誰也不敢果斷做出撤離的決定,越商量越晚,最後兩個人只好留在了山上。帳篷周圍至少我們熟悉,若是摸黑在山裏走夜路,指不定會遇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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