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副院長心疼的抹掉她臉上的淚痕,咬牙說道,“快了,展顏的情況拖不了多久,我儘量減少她的用藥,加速她的病情惡化。”
“嗯。”安琪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似乎想到什麼,又問,“可是,萬一維揚真的找到一顆心臟給展顏怎麼辦?”
趙副院長沉默了半響,心一橫,說道,“那我就讓她死在手術檯上。”
趙副院長又安慰了安琪一番,才離開手術室。她前腳剛走,後腳陸曼芸就回來了,陸曼芸看着那一抹遠去的白影,不解的蹙起眉頭。
“剛剛有人來過嗎?”陸曼芸將水果放在桌面上,隨口詢問。
“沒,沒有啊,怎麼了?”陸安琪敷衍的回道,手掌卻已經緊握成拳。
“沒事。”陸曼芸搖了搖頭,也許,是她眼睛看花了吧。
……
另一處,乾淨的病房內。
展顏昏睡兩個小時後,終於睜開了雙眼,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頭頂的天花板,容顏蒼白平靜,她不動不語,甚至眼睫毛都不眨一下,反而更讓人擔心。
季維揚就守護在她牀邊,靜靜的看着她,同樣不語。
展顏側頭看向他的同時,看到了枕頭邊放着的芭比娃娃,黑色的眼睛,棕色的長頭髮,粉紅色的長裙,精工雕琢的一樣。
她的指尖輕輕的觸摸着芭比的眼睛,薄脣輕動,虛弱的說道,“很美,謝謝。”
“你喜歡就好。”季維揚輕握住她的手,放在脣邊親吻。雖然,她的手冰冷的沒有溫度,但至少,她的生命還是鮮活的,只要她還能睜開雙眼,還能對着他笑,對他說話,他就知足了。
“顏顏,如果累的話,就再睡一會兒。”季維揚的手掌輕輕的撫摸過她蒼白的小臉,最近,她又消瘦了許多,一張小臉只有他的手掌大小,格外讓人心疼。
他們彼此對望,卻很默契的誰也沒有提起她拔掉輸液管自殺的事,可是,從彼此的眼中,展顏能看到他眸中的憔悴,而他也能看出她眼中的憂傷,他們都在用自己認爲對的方式去守護對方,卻仍避免不了讓彼此受到傷害。
此時,病房的門被人從外推開,杜小莫走進來,看到展顏醒來,眸光突然一亮。“展顏,你終於醒了。”
她來到牀邊,握住了展顏的一隻手臂。“你知不知道,你嚇壞我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展顏微微一笑。
“你們聊吧,我出去抽根菸。”季維揚起身,便離開了病房。房門合起的那一刻,他隱約聽到杜小莫對展顏說:你在搶救室裏搶救的時候,季維揚整個人都傻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落淚……
他沒看清展顏的表情,卻好像隱隱約約的見到她眼角閃動的璀璨光亮。
季維揚高大的身體站在半敞的窗前,兩指間夾着一根菸蒂,深吸着,吐出淡淡的煙霧。他一邊吸菸,一邊撥通了唐楓的電話。
“專家安排的怎麼樣?”
“明天早上的飛機,大概晚上十點左右抵達機場,我會安排專人接機。”唐楓回答。
唐楓心裏一沉,他自然明白,季維揚是準備動手了。“維揚……人,弄丟了。”他吞吞吐吐的說道。
電話那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甚至聽不到呼吸聲,雖然季維揚不開口,但唐楓仍能感覺到他冰冷的怒意,並且,他越是沉默,在爆發的剎那,就越是狂猛。
“你再說一次。”季維揚的聲音很淡,卻冷到極點,即便隔着電話,唐楓都能感覺到那股沁人的寒。
煙霧嫋嫋,男人英俊的臉孔隱在煙霧之後,讓人辨不出情緒,而那股夾雜着冰雪的寒氣,卻隨着煙霧一起蔓散升騰。
電話那端,唐楓無言以答,而正是此時,季維揚身後響起了一道輕輕柔柔的女聲。“維揚。”
病房門不知何時被推開了,杜小莫攙扶着展顏走出來。
“小莫,你去給我買點兒水果吧。”展顏溫聲說道,明顯是要將杜小莫支開。
杜小莫點了下頭,便無聲的離開了。
展顏來到季維揚面前,柔若無骨的小手奪過他大掌間的手機,按下了通話結束鍵。“你不用責怪唐楓,這是我的意思。”
季維揚沉默,只深深的凝視着她,深邃的目光中夾雜着疼痛。
展顏眸中盈動着淚,脣角卻淺淺的揚着,“維揚,你答應過我,不會傷害無辜的人。”
“你也答應過我會好好活着,顏顏,我們都違背了約定。”他苦笑着,眸中閃過些許的溼意。
杜小莫站在水果攤前,選了幾樣新鮮的水果,付了錢,剛要轉身,身後突然纏上一雙堅實的手臂。
“啊……”杜小莫驚慌失措的尖叫,手中的水果散落一地,她掙扎着回頭,才發現手臂的主人竟然是季維忻,他陰沉着臉色,將她塞進了停在路邊的車中。
車速飛快,因爲是軍牌,連闖了幾個紅燈也沒人敢管。杜小莫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蒼白着一張臉,也不開口,似乎他要帶她去哪兒並不重要。
車子在他爲她買的公寓樓下停住,他率先下車,杜小莫跟在他後面,一起上了樓。
剛一進門,季維忻就撲過來,將她緊緊的壓在門板上,瘋狂的親吻着。杜小莫不停的扭頭掙扎,“放開我,我現在沒心情和你做這種事。”
季維忻放開她,但高大的身體依舊壓着她,粗糙的手指緊掐着她圓潤的下巴,“沒心情做這種事,卻有心情跑到郊區醫院去拿掉我孩子?杜小莫,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你就有恃無恐了?你TMD知不知道那是一條命!”
杜小莫揚着頭,漂亮的眼眸中盡是冷嘲的笑,她知道這件事瞞不過他,她平白無故的失蹤,只要他動用關係一查,就會知道孩子的事。她並不是有意要隱瞞他,在她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她給過他機會,也給過肚子裏的孩子機會,她問他會不會娶她,可是,他說不會,說的那麼斬釘截鐵。
“季維忻,你想要我怎麼樣?憑着肚子裏的孩子去你家大鬧,逼着你離婚嗎?還是將孩子偷偷生下來,讓他和我一樣,永遠成爲別人口中的‘野種’,一輩子被人嘲笑?季維忻,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