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妍揮揮手將那丫頭遣退,示意雀兒近前來。
“姐,奴婢剛剛去了許府,按姐的吩咐將玫瑰香餅和虎頭鞋分別送給了許家奶奶和公子,許家奶奶誇讚過姐的廚藝和女紅後又詢問了三奶奶、六姐和盈盈姑娘的的近況,最後打賞了奴婢一顆銀錁子就放了奴婢回來,奴婢按姐吩咐找到了許家的馬廄,當日那匹瘋馬被關在最裏頭,奴婢仔細看了看,發現馬後腿有被利器刺傷的痕跡,很不容易被發現,而且傷口周圍皮毛上還有一些粉粒,奴婢趁人不注意,將那粉粒取了過來,姐看看可有用”
着雀兒攤開了自己的帕子,裏面裹着一點點粉末。
妙妍湊近了輕輕聞了聞,她對藥理並不熟悉,這粉末什麼成分還真不曉得。
“還打聽到什麼消息沒”
“奴婢還打聽到咱們府上二奶奶已經去世的那個妹妹和許家奶奶曾經是閨中密友,雙方嫁人之後似乎鬧了些矛盾,以後就沒了來往,至於和咱們府上的二奶奶、姑奶奶,似乎並沒有什麼直接的矛盾。能打聽到的只有這些,其他的目前還不清楚。”
妙妍朝雀兒點了點頭,沒關係,這些信息已經足夠她推測出,那匹瘋馬突然衝向了徐家的車架,絕對不是偶然。
“你去將這粉末拿給五姐看看去,問問她這粉末有什麼作用。”
雀兒應了一聲是,退了出去。
徐妙姝的院子是玉棠居,在徐府一個相對偏僻的角落,六年來,若不是妙妍隔兩天就派人去打掃,怕是已經荒蕪遍地,住不得人了
玉棠居里,徐妙姝置了一張躺椅放在了茂密的海棠樹下,躺在其上,神情怔然。
主室門口,墨夏和硯秋對視一眼,雙雙流露出擔憂的神色。
“姐姐,你這是怎麼了,自從主子從聖泉寺回來,我瞧着怎麼有些神思恍惚、精神不濟的”硯秋對着墨夏道。
墨夏蹙了蹙眉,頗爲不解“主子上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季先生逝世離開時,這次也太莫名其妙了”
完兩人同時嘆了一口氣。
那粉衣少女躺在椅上,身段窈窕,膚白如玉,美得好似一幅畫。
猛然,破空之聲傳來,墨夏硯秋心頭一驚,來不及反應身體被定在原地。
隔空點穴,想也知道是誰,二人驚懼惱怒的目光直射向那青天白日就闖進來的黑衣男子。
那男子一身鑲金邊的黑色錦袍,身姿修長若冷杉,劍眉斜飛入鬢,棱角分明的臉上長了一雙跟他氣質非常違和的桃花眼,整個人透着一股邪肆張揚的味道,看起來狂放不羈到了極點。
“姝兒”不加一絲掩飾的深情聲音。
躺椅上,妙姝嬌的身軀一下子被摟進了那男子偉岸的懷裏。
“姝兒,想死我了”嘆息滿足的聲音。
徐妙姝並不言語,甚至眼神都未泛起一絲波瀾,撤回了身體,聲音平靜到不像話“把她們兩個的穴道解開”
“你求我。”略微撒嬌的聲音。
“求你。”妙姝看着那黑衣男子的眼睛,“求你”兩個字不帶一絲猶豫就吐露出來。
那黑衣男子嘆了一口氣,表情又似惱火又似無奈“姝兒,你爲什麼總對我不理不睬的,我那麼地愛你,你怎麼就感覺不到我的心意呢”
徐妙姝眼神一凜,神情有了明顯鬆動。
“我早過我們年齡相差太多,你等不起的”衣袖下,徐妙姝拳頭攥地死緊,生怕自己一不心就揮了出去。
“等得起,我當然等得起”男子情緒猛然激動起來,手臂不由加重了力氣重新將徐妙姝擁進了懷裏。
猛然,黑衣男子耳朵一動,有人來了
妙姝微微鬆了一口氣。
“寶貝兒,我還有急事先走了,以後再來看你。”着黑衣男子湊近徐妙姝耳渦處,輕輕吹了一口氣“快點長大哦,我真的等得好辛苦”言罷竟是縱身一躍,飛出了院子,當然,臨走前沒忘把墨夏和硯秋的穴道解了。
“主子”墨夏和硯秋驚叫着上前,扶起了幾欲嘔吐的徐妙姝。
“主子,你怎麼樣”
妙姝乾嘔了幾下,接過墨夏遞上的帕子,眼神冷冽。
“主子,那個嶽不凡太過分了,他都可以當主子的爹了,還這麼厚顏無恥的纏着主子,主子可是州府大人家的嫡女千金,怎麼能怎麼能任他如此褻瀆。”
“你以爲我不想我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徐妙姝狠狠咬着牙,眼神決絕而哀傷“可是我若不從,他就拿父母弟妹的性命威脅,如今回到閔州,又多了哥哥姐姐兩個,我又能我又能怎麼樣呢”
“五姐在嗎奴婢雀兒求見五姐。”玉棠居外,響起了雀兒的聲音。
硯秋和墨夏對視一眼,起身去開門。主子不喜人多,自身邊便是隻有她們兩個伺候,這開門打掃的粗活兒,倒是一直由她們來做了。
“奴婢見過五姐”雀兒恭敬行了一禮。
“是雀兒呢姐姐差你來何事”徐妙姝迅速揮開剛纔的情緒,完美無瑕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笑意。
“這”雀兒看了看墨夏和硯秋。
墨夏和硯秋會意,躬身朝徐妙姝行了一禮退回室內。
“四姐請五姐看看這是什麼粉末,有什麼作用”雀兒心翼翼地拿出了那方手帕。
徐妙姝接過那方手帕,仔細聞過後蹙了蹙眉“這是一種能使人狂躁的粉末,雖有些粗製濫造,但藥性極強,你從哪兒弄來的”
“”雀兒躊躇,姐也沒交代要不要瞞着五姐,她該怎麼回答呢。
看雀兒猶豫,徐妙姝也沒着惱“不方便可以不,你是姐姐的人,我不會責怪你的”
“多謝五姐”雀兒恭敬行了一禮,見五姐是真的沒生氣,便又問道“敢問五姐,這種粉末牲畜沾到了會怎樣”
“牲畜”徐妙姝重複了一句,隱約猜到了姐姐這粉末怕是有些故事“牲畜若是沾到了,跟人的情況差不多,瘋癲狂躁,除非受到大刺激,否則很難平息。”
自然而然地想到那天那匹所謂瘋馬,徐妙姝點了點頭,看來聖泉寺裏的那匹瘋馬是有人在操縱無疑。不過,自己哥哥年紀居然能將那匹瘋馬制服,看來不簡單呢。
徐妙姝不傻,不,她甚至有一種別人永遠也達不到的聰明和敏銳,歸家不足半月,她已然察覺到哥哥姐姐的關係再不復當年,兩人看似親密無間,實則貌合神離。父母或許會因爲他們刻意的配合而無法察覺,她卻不一樣,她能夠看得出來。
兩人之間生了什麼誤會她管不着,她只覺得,看到哥哥姐姐依舊如此優秀,實在是件很值得欣慰的事。這樣,她所受到的威脅和掣肘,都是值得的了。
“噢,姝兒如此”幽蘭苑裏,妙妍眯着眼睛,仔細地聯想了最近發生的事。徐王氏和徐景芳一直對三房抱有惡意她並非不知,只是沒想到,她們竟然到現在還看不明白、不懂反省,徐家三房已經不是她們可以撼動地了,若是她們有自知之明,此刻就該抓緊討好纔是,而不是如此愚蠢地挑釁。
“姐,奴婢看五姐的神色,似乎也猜到了整件事”雀兒猶猶豫豫地將自己的想法出,卻見自家姐欣慰一笑。
“無事,我來就沒打算瞞着姝兒”姝兒怕是心裏早已有所懷疑了,只不過她這幾天神思恍惚,怕是依舊在想着聖泉寺那卜算子的話。
她是那麼地聰明,過了四歲天賦就完全地顯露了出來,一目十行、過目不忘,有天縱之資,尤其是政史軍策,簡直無師自通,不姝兒自己,就是妙妍這個旁觀者,也隱約察覺到,自己這個妹妹的光芒和才華恐怕是掩也掩不住的,所以她纔會,對那個卜算子的話,明明不想相信,心底卻已經信服了。
鳳身王命,不是巾幗英雄就是紅顏禍水若是姝兒會捲進一場不可預見的洪流中,他們一家,又怎麼能倖免。
重來一世,她最大的願望就是一家人過上幸福安定的生活,若是因爲姝兒這個變故而從此漂泊不定、動盪半生,她她該怎麼辦
是全力以赴地維持現狀還是隨波逐流、聽從命運安排
“砰”巨大的碎瓷聲打斷了妙妍的思,幽蘭苑內室,濃重的藥味兒散滿整個內室。
雀兒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青花瓷碎片,又看了看滿地的碎瓷,心底涌起的竟然不是打碎珍貴花瓶的忐忑不安,而是一種怔然、迷惑、懷疑等組合的複雜情感。
“姐你的藥”雀兒輕聲開口,睜大了眼睛不放過妙妍臉上任何一個微表情。一個想法,隱約盤旋在心頭,刺得雀兒一陣不清道不明的難受。
別怪九歌傳地晚,實在是,章節題目不好想啊最終尋了元好問的詞,“芳心”算是妙姝、妙妍芳心未吐吧添加 ”xinwu” 微鑫公衆號,看更多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