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你喫過飯了嗎?”盛夏走過去,將打包的蛋糕遞給她,“是你最愛喫的芒果千層蛋糕。”
“我不想喫。”安妮低下頭,神情說不出的沮喪。她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就像受了驚嚇的蝸牛。
盛夏這才留意到她的異常,連忙追問道:“怎麼了?”
她伸手拍着安妮的背,一下一下,就像在哄着一個鬧脾氣的孩子。安妮慢慢地擡起頭,苦笑道:“我工作丟了。”
盛夏倒鬆了一氣,她原以爲是什麼更嚴重的事。她笑着打趣道:“那我養你啊!”
有什麼東西在安妮的眼底漸漸破碎,她看了看盛夏,嘴脣哆嗦着,幾次欲言又止。
“沒關係的,再找一個工作就好啦。”盛夏自己的心情也並不愉快,她勉強擠出笑臉,安慰了幾句,“我等下要去咖啡廳兼職,你要不要也去試試?”
其實安妮性格內向,不怎麼喜歡和人交際,咖啡廳的工作不是很適合她,盛夏只是隨口問一問。
果然,安妮搖了搖頭,臉色更加黯然:“我就不去了。”
她異常低落,盛夏急着收拾東西,沒有放在心上。
小四的電話打過來時,盛夏正準備出門。
“盛夏,你來醫院一下吧。”小四的聲音又急又慌,“老大出車禍啦,你快過來。”
盛夏的腦袋裏“轟”地一響,一下子空蕩蕩的,連話都說不利落了:“什麼?車禍?”
“我們在市中心醫院。”小四顯然也不淡定,碎碎念道,“我真是慌了,也不知道通知誰,老大在這邊也沒有親屬啊。你快過來吧,我腿都軟了。”
“哦,好,我馬上過去。”她慌慌張張地去開門,着急之下,手指頭被夾到了門縫中。她悶哼一聲,眼淚瞬間嘩啦啦地流。
安妮見狀,連忙跑過來,手足無措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疼痛讓盛夏稍稍冷靜下來,她擦了擦眼淚,對安妮說道:“季長生好像出事了,我得過去一趟,可能晚點兒回,你自己在家小心點兒。”
安妮點點頭,將她送出了門,原本糟糕的心情現在更糟糕了,這個生日過得可真是跌宕起伏。
二十分鐘後,盛夏趕到了醫院。
季長生已經做完手術,大概是麻醉藥效還沒過,他安靜地躺在病牀上。他右手才縫了針,左腳打了厚厚的石膏,看起來狼狽極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盛夏的眼眶頓時紅了。
“和一輛貨車撞了,那車還卡在防護欄那裏呢,我都嚇蒙了。”小四連連拍着胸膛,說道,“幸好沒事,我真怕跟電視劇裏演的一樣,手術室的門一打開,老大蒙着白布被推出來。”他說着說着就笑起來。
盛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嚷道:“別胡說。”
小四意識到這話有點兒不吉利,呸呸了兩聲,轉開話題:“聽說老大是在你家附近出的車禍,他是要去找你嗎?”
盛夏一愣。她突然想到,從那天稀裏糊塗地告白之後,季長生每天都堅持開車接送她上下班,雖然她一直不搭理他,他卻風雨無阻,從未缺席。
“哎,你別哭啊,老大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揍我。”小四壓低了聲音,抓耳撓腮地說道,“人家司機報了案,我還得去趟派出所呢,你一個人留在醫院行嗎?”
盛夏忙不迭地點頭,背過身去擦掉眼淚,有點兒難爲情。
送走小四,盛夏給咖啡廳打了電話,打算請假,正說着,病房的門“吱呀”響了。
“誰啊?”她匆匆掛了電話,看到了一身西裝革履的姜然,一時有點兒蒙,“姜律師,你怎麼會在這裏?”
姜然似乎沒想到會撞見她,滿臉的錯愕,他的手還按在門上,整個人僵在那裏,一時進也不是,退不是。
“其實吧,我呢,我和季長生的公司有些合作。”
什麼樣的合作對象,會在對方出車禍的第一時間趕過來探望?這可真是情比金堅。盛夏的臉上只差寫着“不相信”三個字了。
姜然呵呵地訕笑,他想了想季長生以後興師問罪的畫面,再想想這個小子差點兒殉情的壯舉,最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你也猜到了吧,我和季長生很熟。”姜然破罐子破摔,攤了攤手,無奈地說道,“我是無辜的,錢是他給的,謊也是他讓撒的,這事從頭到尾就是他瞎琢磨的。”
盛夏心裏五味雜陳,她轉身看了看病牀上的季長生,久久沒有說話。
“先讓我進去吧。”姜然露出討好的笑容,拎着東西進了門。
盛夏低頭想着心事,也沒有搭理他。
他圍着病牀繞了一圈,對着季長生嘖嘖嘆道:“還好沒傷到臉。哼,這小子靠着臉騙了多少小姑娘啊!”
盛夏怒氣衝衝地瞪了他一眼。
“得,在你眼裏我就是騙子對吧。”姜然唉聲嘆氣,“始作俑者可是這位。等他醒了,你找他好好算賬唄。”
盛夏扭過頭去不理他。
姜然無奈地笑了笑,將一個袋子遞給她:“給你。我剛從車禍現場過來,這是他車上的東西。”
“什麼東西?”盛夏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給我幹什麼?”
“除了你,難道季長生還會給別的女人買禮物?”姜然戲謔道,“應該是要送給你的,結果出事了。”
盛夏攥着那個袋子,沒有打開。因爲姜然的話,她生出一些遲疑而隱蔽的期待:“你爲什麼這麼說?”
姜然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蹺着二郎腿,不解地看着她。在她的臉色越來越紅時,他終於回過神,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季長生這個悶騷男以前就一直喜歡你,不對,是暗戀你。”姜然決定好事做到底,“你絕對要相信他的真心,除了你,他對其他雌性動物,那是秋風掃落葉般無情啊。”
盛夏聽到了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低聲道:“我知道他有一個女朋友。”
“你說吳培潔啊?”姜然的臉色頓時複雜起來,“這個,這不是因爲你嗎?那時候吳培潔答應出庭做證,交換條件就是要和季長生交往。”
說起這個,他其實有些埋怨盛夏。爲了她,季長生做出了那麼大的犧牲,真傻。他想到這裏,頓時又覺得自己不該撮合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