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照片兩個字，虞裏的心彷彿被針紮了一般，一種錐心的痛油然而生。
“姐...姐姐，我...真的...好想你，我好痛，你爲什麼還不來接我回去？”
他的腦海中不斷地閃現出曾經那個滿面陽光的大男孩，笑起來的時候總是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讓人看了便忍不住想要去保護他。
但最後他還是倒在血泊裏，渾身染滿了血跡，嘴裏還在不停地叫着：“姐姐，姐..姐。”
那雙沾染血跡的手死死地握住一張雙人照片，用着極其虛弱的聲音懇求道：“虞哥哥，我唯一能相信的人就只有你了，這張照片上的女孩就是我姐姐，請你一定要幫我找到她。”
還沒等他來得及答應，那個陽光的大男孩便永遠閉上了眼睛。
突然間，虞裏的眼眶不由自主的溼了，臉上的神情看起來極其痛苦。
顧思縈看出了男人的不對勁，試探性地問道：“虞裏，你是想到了什麼痛苦的事情嗎？”
女人的聲音無疑是把虞裏從回憶的悲傷中，給拉了出來。
他輕輕地擦拭了下已經浸溼的眼眶，努力使自己的情緒鎮定下來。
“曲棠，其實我認識笑笑的弟弟，這張照片就是他弟弟交給我的。”
說完後，就取下了脖子上的項鍊，項鍊裏還夾着一張照片，照片中的一男一女笑得格外燦爛。
顧思縈的脣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她彷彿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她試探性地問道：“他現在在哪？”
虞裏閉了閉眼睛，沉默了許久，輕聲道：“他去了很遠的地方，一個沒有痛苦，沒有人欺負他的地方。”
聽到這，顧思縈只覺得心口一陣難受，果然和她猜測的一模一樣。
“他真的不在了嗎？”但她還是忍不住想再次確認。
虞裏看得出來眼前的女人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他又何嘗不是呢？
他再次鄭重地點頭道：“他已經去世了。”
“當初我和肖彥一起被賣進風月場所，我們年齡相仿，他的性格很開朗陽光，在那段昏暗的日子裏，我倆相依爲命，也是他帶給了我救贖的光。”
“風月場所你也去過，相信你多多少少也瞭解那是個什麼地方。”
“我們被賣進來以後，被李尚善日日夜夜折磨，每天都以最毒辣的手段折磨我們，把我們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目的就是爲了給她賺錢。”
說到這，虞裏那一雙眸子充斥着猩紅怒火，眼裏的陰戾瀰漫到四肢百骸，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抽搐着，有種不可忽視的激動戰慄。
這還是顧思縈第一次看到虞裏如此激動的樣子，在她的印象中，男人好像一直都是一副男生女相，看起來像女子般柔和。
她緩緩起身，走到男人的面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想要這樣讓他冷靜下來。
“所以，你才這麼痛恨李尚善，那天故意幫助我們，引起陳婉的猜忌，目的就是爲了想讓她死。”
虞裏擡起那雙猩紅的眸子，衝着女人點了點頭：“這些年，支撐着我活下去的唯一念頭就是殺了李尚善，替肖彥報仇。”
此刻，顧思縈的心彷彿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揪着一般，一陣陣痛苦油然而生。
笑笑的弟弟死了，那笑笑該怎麼辦呢？
她找了這麼多年的弟弟，竟然不在了，她怎麼能接受這個現實？
“謝謝你，一直在保護笑笑的弟弟，李尚善一定會受到該有的懲罰！”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捏緊，眼睛裏滿是冷意。
“他本應該過着美好且幸福的生活，卻被那些狠毒的人折磨致死。”
顧思縈柔聲道：“風月會所已經消失了，肖彥的仇也報了。”
“你也不要一直糾結於過去的事情，我相信肖彥也不想看到你這樣。”
虞裏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但是曾經的陰影帶給了他無盡的傷害，沒有人能夠感同身受。
放下，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表面上卻是裝作一副明白了的樣子。
“我知道了，只是這件事，你要告訴笑笑嗎？”
男人的問題一下便把顧思縈給問住了。
此刻，她只覺得思緒很混亂，難以抉擇。
“我不知道。”
虞裏悠悠地嘆了嘆氣道：“還是告訴她吧，早日接受現實總比抱着空有的希望好。”
一時間，顧思縈竟有些懊悔，爲什麼自己非要刨根問底，問出了事實呢？
“可是，笑笑知道了這個事實的話，她一定會傷心欲絕。”
虞裏當然知道會傷心，這也就是之前他爲什麼不忍心否認他自己就是笑笑的弟弟。
“早點讓她知道，總比以後她自己發現我不是她的弟弟強，更何況我和她相認的時間還不長，也沒有太多的感情。”
聽着男人的話，顧思縈覺得也不無道理。
趁着笑笑還沒有投入太多的情感進去，早日把她拉回現實，這樣痛苦應該會減少一點吧。
此時此刻，她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好，那就把真相告訴她吧。”
顧思縈低垂着眼眸，藏着無盡的憂愁和掙扎。
虞裏點了點頭道：“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見女人沒有迴應，他便起身往房外走去。
正當虞裏打開門的時候，指尖笑笑揚着手剛準備敲門。
“你怎麼在門外？”虞裏的眼神裏劃過一抹不易讓人察覺到的驚慌。
笑笑衝着男人咧嘴一笑：“我已經做好了早餐，上來叫你們喫早餐呀！”
“弟弟，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聽到女人的回答，虞裏懸着的心這才稍稍放下。
“我沒緊張，這就下去。”
而眼前的笑笑側過臉，看到房裏的女人神情很是不對勁的樣子。
她立馬擔心地詢問道：“你們剛剛聊了些什麼，爲什麼棠姐的臉色看起來這麼差？”
“是不是你欺負棠姐了？”笑笑叉着腰，帶着一抹審問的味道。
虞裏一臉無語的樣子，橫掃了一眼女人：“我沒有欺負人的癖好。”
話音一落，便直接越過了女人，往樓下走去。
笑笑小跑到顧思縈的身邊，滿臉擔憂：“棠姐，你沒事吧？”
“如果是虞裏欺負你了，一定要告訴我，我幫你報仇。”
顧思縈看着眼前的女人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頓時哭笑不得。
“笑笑，他沒有欺負我，不用擔心。”
聽到這，笑笑這才放下心來，拉起女人的手：“走，我們下樓喫飯，做了你愛喫的豆漿油條。”
顧思縈只覺得腳下難以移動，手心微微冒着冷汗：“笑笑，其實虞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