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御表情呆滯,一時沒反應過來。片刻之後,才猛拍桌案,意識到這已是將近三百萬人投降。
大商兵制,大將可統百萬大軍。也不知那安冥兮用了什麼手段,三位邊疆大將居然不做任何抵抗就降了。
胸中盛怒至極,別人也還罷了,這朱元乃是自己一手栽培,本指望他能當此重任,可沒想,會投降大秦,這樣一來,大商千萬大軍從陸路退回的希望,幾乎破滅。
大商糧草無多,只能依靠道儒二教空中運送。只是此時道儒魔三教,皆是損失慘重,往大軍運糧,更要冒着被大秦獵殺的風險。
更何況,大商國庫,又能有多少糧食?以前有他壓制,那些人還不敢放肆。可如今大商,已現衰敗之兆,他的皇命還能起到多少作用?
“傳詔水師統領霧百,即日起封鎖江南各處江河水系!江南諸郡,糧草不能運則燒。”
話未說完,殷御又急急道:“傳詔智王,令其進京,封爲護國太子。”
“朕現在唯一擔心的便是那百勝關。”殷御整個人忽然變得蒼老起來,若這個要隘無法守住,那麼大商就真是亡了。
“那百勝關,就交給你們姬家父子了,大商千年基業,都繫於此關之上,切勿令朕失望。”
姬發躬身,叩謝道:“多謝陛下信任!父帥他常年在軍中,兵法嫺熟。大秦遠道而來,且兵力百萬,我朝在勝關又聚兵百萬,扼守住百勝關要衝,絕非難事。倒是父帥他假傳詔書,強召諸洲軍馬之事,干犯國法。事後我父,自會向陛下請罪。”
殷御看着姬發,面上似笑非笑,說來這姬發也如秦烈一般,天資武略冠絕古今。
這一次,更是親手將他從秦烈的手裏救了下來。究竟是懷着什麼目的,卻是不知。
是真的忠心耿耿?還是擔心大秦做大?又或是欲挾天子以令諸侯?
這些他看不出來,還有那姬昌,一紙矯詔,居然將江南三十郡的精銳兵卒,抽調一空。
換在往日,他會直接砍了姬昌的頭。更會藉此將姬家的封地,全數沒收,盡斬全族。
然而此時,不但不能治罪,還要撫慰有加。
正因姬昌,及時堵住了百勝關,纔給大商留了幾分生機,幾分希望。
更何況,姬發還救了他姓命。不過,那位往日裏循規滔距,不敢有半分出格的姬家家主,敢如此行事。
恐怕也是料定了此時的大商,已無法將他懲戒,只能倚重。
此人此族,都是其心可誅!
“何罪之有?這次多賴你父,大商基業才能保全。你父那張詔書,在內監禮部都有存檔,可非是什麼矯詔。”
殷御揮了揮手,似乎渾不在意。
“你父如今,身負江南安危。得名正言順纔好,代我傳詔。姬昌公忠體國,長於兵事,堪當大任。可爲姬王,掌管江南周圍三十郡!駐地百勝關,至於姬卿你,就陪在朕身邊,如今朕這裏實在缺人。回京路上,也需有人伴架護衛。”
姬發一驚,詫異不已。從未想過,殷御會如此大氣。將三十郡軍權,盡數託付。
最後一句,更是帶着明顯的試探。
他心中坦蕩,自己身爲大商之臣,盡力便是。即便被皇帝心疑猜忌,只需自己問心無愧就可。
卻也非是不知變通,不計生死的死忠。真要到那種不得已地步,那麼舉旗反叛,對他而言,也不是什麼難事。
“多謝陛下隆恩!有姬發在,斷然不會有宵小驚擾陛下。不過還請陛下,催促禁軍與內廷侍衛儘快趕來。只姬發一人,難免會有所疏漏。”
一禮之後,姬發起身,退出正廳。
姬發離去,殷御的神情,依然是暗淡死灰。隻眼眸深處,掠過了幾分輕鬆之色。
聽此子之言,看來是真無挾天子以令諸侯之意了,還算是有幾分忠心。
只是安全雖有了保障,然而一當思及大商那一千八百萬雄軍,盡喪於大秦,他就是萬念俱灰。
心中只剩下了絕望,燃不起絲毫的鬥志。
又望了一眼身側,殷御只覺是異常的孤寂。以往有什麼疑難之事,可以召信臣一起商議。然而此時,卻真正成了孤家寡人。
若是重玄還在,若是高若爲落入大秦之手。正這般思索着,卻聽門外一個熟悉之至的聲音傳入進來。
“陛下爲何事心灰至此?意氣全消,這可不像是陛下。”
這個聲音?
殷御微楞,看向了廳外。只見一個道人,正立在了門口處。那音容笑貌,皆於死去的重玄無異,卻只有二旬年紀。
“國師?你沒死?”
殷御一聲驚咦之後,才忽的醒悟了過來:“真是分魂法?”
眸中的神色,是驚疑不定,也知曉這門練氣士的神通。
然而以此法分出的元魂,並無主次之分。
死去的重玄效忠與他,眼前的這位,卻未必就是如此。
似是看透了殷御的心意,重玄一邊形入進來,一邊淡淡解釋:“陛下勿需憂慮,此重玄雖非彼重玄,然而一樣與大商國運,牽連極深。哪怕是爲了自己,重玄也必定要傾力襄助陛下!”
殷御搖頭,仔細想想,大商此時也的確無什麼可值得圖謀的東西這重玄之言,倒還是有幾分可信。
“朕仍有不解,大商國運已衰。即便以朕看來,也最多十載的國柞。無論你是出身道家的術師,還是練氣士,此時都該避大商而遠之纔是。即便舍朕而去,朕也不會怪你,爲何還?”
“國運已衰?陛下居然已經絕望至此?”
那重玄莫測高深的一笑,不以爲然:“可在重玄看來,還遠不到定論之時。那秦烈在隕神原戰後,連續發出五大詔書,告知天下。不知陛下可曾觀睹?”
說話的同時,重玄將一個書卷,託至到了殷御的身前。
“五大詔書?”
殷御心中微動,他如今一人呆在這魯東將軍府,消息的確是閉塞。
姬發倒是令人將各處的消息匯攏給他,可他根本無心去看。
探手接過,展開之後細細一覽,殷御眉頭就又深皺。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
補貼農人?這大秦是嫌稅入太多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