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雙姝 >第二百一十八章 新歡舊愛
    十月初,天氣晴,諸事皆宜;

    山裏嘛,勝在空氣好,看起來再過幾天就要開始落雪了。

    等傅忌身體好一點了,或許推他出來看看雪也不錯。

    不過缺點也有的,比如縫坎肩的毛料不夠了,穿衣服的速度還趕不上天冷下來的速度等等。

    靖宮裏的雪從來都不會積很高,妃嬪的大轎,皇后的鳳輦幾乎每天都要從宮道和天街上過,所以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都會有宮人過去打掃,雖然乾淨是乾淨了,但總感覺少了很多趣味。

    不像在東宮的時候,傅忌得空了來陪我,還會給我堆的雪人上掛兩根樹杈子,他的審美到這時候就爛的一塌糊塗,衝着我堆起來連眼睛都沒摳出來的兩坨雪球,說這樣看着就像人了。

    冬天沒什麼不好的,我和傅忌更有了窩在房裏白日廝-混的理由。

    哪怕不幹什麼,就那麼陪傅忌說說話,下下棋也很不錯。

    算算時間,這竟然是我人生中爲數不多的,可以隨心所欲,無憂無慮的日子,我能在屋裏搔首弄姿地捯飭自己給傅忌看,又能打扮的美美的(可惜那件狐裘沒有帶出來)在外頭地賞雪,還能想睡多久就睡多久,這裏已經沒有成國公那個老冬瓜出來攪局,沒有什麼皇后坐鎮,自然也用不着請安,用不着費盡心力和那些女人爭什麼了。

    這簡直就是我夢想中的生活。

    直到現在我才真正覺得,當不當皇后也不要緊了。

    也怪我腦回路生的就不對,從前我老以爲當了皇后才能光明正大地和傅忌二人世界,但我們倆繞了一大圈,最後還是回到了起點上,似乎鳳命一說從來都不會應驗在我身上,老爹原本對我寄予厚望,但架不住鄧夫子那麼多年冷水潑下來了,我也只好乖乖認命,承認自己的確比不上嫦雲,能做個貴妃已經是頂天了。

    沒關係,嫦雲我從來都不跟她計較,跟親妹妹有什麼好計較的。

    但鄧夫子給我潑的冷水,我卻可以重新給他潑回去。

    嫦雲看他像親人,跟看我沒什麼兩樣。

    她可以放心大膽地將孩子託付給他照顧,可以讓鄧夫子接應我出宮,可唯獨就是不能愛他。

    凡事,都要有個先來後到的嘛~

    他晚了傅森一步,又晚了公孫嘉奧一步,明明年紀也不大,卻總是端着架子擺起長輩的譜,一步步的把我們推的越來越遠,我進宮時他尚且可以一言不發,潑盡冷水,可嫦雲進宮,他看起來卻也沒有明顯地阻攔過。

    要不是他一直貼身帶着嫦雲繡的荷包,不心給我看出來了,我還真不知道鄧夫子原來一直都存着這樣的心思。

    可惜他比我還了解嫦雲。

    嫦雲多好啊;

    她美麗,她堅韌,她淡泊。

    還有,她認準一件事,便再也不會回頭。

    如今鄧夫子縱使想返回上京,想說服嫦雲同他一起離開,將自己當初的錯給想掰正回來,不好意思,晚了。

    他當初幹嘛去了?

    不知不覺,細細的初雪如羽毛般落到了眉毛上,而後開始漸漸地變多了起來,冷不丁就凍得人一個激靈。

    這雪下的真是及時,轉眼就將我從漫長的思緒中拉了回來。一回頭,傅忌穿了身月白色的冬袍,外頭猞猁猻大氅鬆鬆的搭在肩上,正在遠處,雙眸含笑,眉眼清朗,就那樣安靜地看着我。

    這模樣好看是好看,風流嘛,也是真的風流。

    但我很務實,就算第一時間被傅忌的美貌給迷了個半邊酥軟,也還是掙扎着回過了神。

    我是真怕他冷,便快步走上前,幫他把大氅給結結實實地繫好,像個正宗的管家婆一樣,把家長裏短放第一位,一個勁地衝自己的男人埋怨道:“外頭涼,屋裏不是烤了炭盆嗎,你怎麼還出來了?”

    “怕你走丟了,出來找你”傅忌自打見了我後,一直都是笑模笑樣的,就連口才也比從前好了很多,至少他做太子、做皇帝時嘴巴就沒有這麼甜,甜的我都有點招架不住了。

    那個陰沉的傅忌,生性猜疑的傅忌,彷彿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都說了幾回了,你纔剛好些就往外跑,那些藥都白喝了”我說道:“本來想瞧瞧山裏有沒有新開的野梅花,這都還沒走幾步,你就來找我了。”總覺得他是怕我跟什麼野-男人跑了一樣,看的那叫一個嚴實啊

    “聽說這兒的梅花和宮裏的不一樣,這兒的野梅通體素白。又適逢萬花開敗,風中凋零,想必更添高潔之感。”傅忌笑道:“在你沒來前,我已見過許多次,委實是沒什麼新鮮的。”

    我攏攏衣襟,還是有點不高興,嘟囔道:“你就是見不得我一個人往外跑,存心要管着我吧”那埋怨的樣子,實在是很可愛。

    彷彿回到了東宮的日子。

    雖然脫了衣服的樣子都差不多見過了,如今相處起來也頗有老夫老妻的架勢,可在初戀面前,女人總是不自覺地會流露出她獨有的女兒情態,是最天然的,也是最討男人喜歡的。

    傅忌見狀,又伸手拉扯我的袖子,言語中有點高興,又有點委屈,道:“阿寶日日都盯着火候,我是喝了藥,趁她不注意時,纔出來的。”他示意我蹲下,又拿鼻尖蹭了蹭我的面頰,輕柔道:“不信你聞,是不是還有甘草的味道”

    喜歡的人這樣明晃晃的撒嬌,再是鐵石心腸的女人,此刻的心也會軟下一大半吧。

    我不自覺地嚥了咽口水,突然很想朝臉上抽一巴掌。

    呂仙儀啊呂仙儀,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麼就是在男-色上頭過不去呢?

    我很想和傅忌膩歪,但在寒風和初雪中膩歪,顯然有點不太明智。

    於是我們又回屋去了。

    果不其然,回屋之後又碰到了來攪局的。

    我想我和傅忌好是一回事,和傅忌身邊的人處不處的好又是另一回事。

    但前者顯然要比後者重要多了。

    眼下有房,有地,還有我喜歡的人。

    這種日子過的並沒有哪裏不順心,雖然山谷裏蚊蟲很多,但好在這會兒已經快要入冬了,除了衣服不夠換以外,總的來說一切還算是滿意。

    就是阿寶不行。

    她還是一樣的很煩,跟蚊子一樣,吵死了。

    我從和傅忌住到一屋時就動了腦筋想把她給趕下山去,後來思考一下,發現我一個人還真是忙不過來,至少傅忌有個頭疼腦熱的,她知道大夫把藥留在哪裏,該怎麼服怎麼用,她是最有數的。

    趕不走,那就只能當做沒看見了。

    我想傅忌也是很樂意的,他嘴上不說,可看着我大喫飛醋的模樣,心裏說不定早就樂的開花了。

    可我和傅忌越是恩愛,就有人越是難受。

    這就導致直接了阿寶的眼睛一天到晚的難受,動不動就要瞎好幾回。

    她大約是喜歡傅忌,太喜歡了,所以纔會處處看我那麼不順眼吧。

    就跟當年的我沒什麼分別。

    嘖嘖,我在她這個歲數都給傅忌當老婆了,每天和十來個女人較勁,她這點心思也實在沒有必要,反正傅忌從來都是我的,誰來也搶不走。

    這姑娘交出去一顆芳心,最後的下場也不會是把碎掉一地的芳心掃一掃,再重新收回去而已。

    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女人啊真是太可怕了。

    我倒是不怕傅忌生病,怕的是我自己撐不住倒下了,到時誰來照顧我先不提,光是看哪個人往傅忌跟前瞎湊,我都會非常非常的不開心。

    這不明擺着搶男人麼。

    美中不足的是,傅忌總是賊心不死,一邊用無辜的眼神朝我撒嬌,一邊動手動腳的也是常事,我摸着良心說,自己是對他的身子一百個不放心,再說牀上運動有什麼好的,我在公孫劌那兒真是被折騰的數也數不過來,他那人活脫脫就是個變-態,最喜歡把我按着自己的意願隨心所欲地打扮,而後再跟拆禮物似的把我一層層撥開,搞得我每次都痛並着快樂着,事後都恨不得把公孫劌的腦子敲開,看看裏面到底裝的是什麼,是不是除了春-宮圖和折騰人的花樣,就再沒別的了。

    回想起廣寒宮那一晚,簡直就是個喜劇加杯具,我都哭鼻子了,還哭的那麼醜,結果該做不該做的還是一樣沒落下。

    什麼叫一失足成千古恨,我現在就是。

    流連青樓、浪蕩不羈我隨隨便便就能說出他的一長串缺點。那個花樣很多、又死盯着我不放的公孫劌,他和我的阿忌顯然是沒有可比性的,但我打心眼裏對這樣的行爲已經徹底沒了樂趣,真不如蓋着被子純聊天來的開心。

    我曉得在一個男人面前想另一個男人是很不對的,所以只能心裏罵兩句。

    並且我決定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傅忌不問我就不說,好像嘴巴閉牢了,那層窗戶紙就捅不破一樣。

    我自以爲掩飾的很好。

    可傅忌,他卻不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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