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287章 決意輔佐
    “六殿下那邊我自會求證,但應該不會對結果有何更改,我會輔佐六殿下。”蘭庭道。

    春歸蹙着眉頭:“逕勿言下之意是,就算六殿下……的確行爲了推波助瀾造成董姑娘遇險的事,逕勿依然會輔佐於他?”

    “權位之爭,不容明淨無瑕之人。”

    就像五皇子,不屑奸惡宵小,心胸光明磊落,但正是因爲他從來對權位無慾無求,他不懂得機巧,也不利用機巧,可不識機巧的人,不懂制衡之術,就算有朝一日位尊九五,他也無法因時因事制宜,投機取巧的小人往往是詭變多端的,他們可以看來光風霽月公正廉明,私底下才是利慾薰心無惡不作,爲君者要具慧眼,胸中就必須具備城府,所以擅長權謀之術,且立志爭取權位的人,就不能要求他件件行事端直。

    只能退而求其次,從大節而疏小晦。

    “六殿下到底是阻止了高鵬的惡行,他的用意,仍在保全董姑娘的名譽,這對於謀儲者,也許算是必要的利害權衡,但仍未盡昧良知。”蘭庭話雖如此,但神情並不像堅定不疑。

    春歸暗歎。

    她有些明白了前些日子蘭庭爲何憂心忡忡,如鯁在喉卻也只能隱忍吞嚥質疑,畢竟將來他要輔佐的人,註定不能是美玉無睱,既涉入權謀利益這方沼澤,就不存在出污泥而不染的聖人,判別光明與陰暗就成爲極其艱難的事。

    就像她爲董姑娘可能所嫁非人抱以惋惜,但她不能說六殿下就一定是個卑劣小人。

    就算如此,她也覺得心中煩悶,說不出的五味雜呈。

    “追察幕後真兇,可以從呂鑑入手,我不認爲他在毆殺鄉鄰前並無別的惡跡,應當會有更大的罪行被人掌握,那人才要脅他再度殺人,這樣才能夠看似名正言順潛入宋國公府,成爲高家死士。”

    春歸聽蘭庭的這番分析,簡直七竅生煙:“只是一個呂鑑,就不知害殺了多少無辜性命,想來包括汾陽王久貴府上的死士,個個怕都揹負着人命,那個幕後真兇,當真是,當真是……惡貫滿盈死不足惜。”

    管他是皇子還是天君呢,視他人性命如草芥任意剝奪,就是豬狗不如的東西。

    “怎麼,輝輝從何覺得王久貴一案與樊大之死幹聯?”蘭庭奇異道。

    一時口快又說漏了!

    不過春歸也很能狡辯:“那案子的三個死士爲誰所派,逕勿至今都沒察出蛛絲馬跡,和樊大一案具備共同點,這就是背後都存在隱藏得極深的主謀,且逕勿也說了能夠蓄養死士的人身份絕非普通,且圖謀必定狂越,我纔將這兩起案件串聯,懷疑背後主謀同爲皇子之一。”

    “你這樣的猜測也並非全無道理。”

    “五、六兩位殿下已經被逕勿排除在外,咱們姑且把太孫稱爲‘受害’之一,那麼有嫌疑的人,就只餘齊王、秦王、代王……”春歸有些急於把嫌犯範圍儘量縮小,以便儘快鎖定真兇。

    但蘭庭對她的分析卻有所保留:“六皇子以下,七皇子體弱且母族勢微,的確沒有能力謀儲,且就算他心存不甘況怕也無能網羅對其死心踏地竭力相輔的黨徒,基本可以排除嫌疑,但八、九兩位

    皇子雖說年紀尚小,不能親自籌劃諸多陰謀,然不是沒有強勢的外戚親黨,這些人需要的只是皇子可以成爲儲君的資格,只要能獲後宮妃嬪皇子生母的授允,並不需要皇子出謀劃策,尤其魏國公鄭秀,憑其權位人勢城府機心,完全具備能力私蓄死士勾聯廠衛,安插耳目奸細各番挑唆,加速宋國公府自取滅亡。”

    “逕勿把十皇子排除在外了。”春歸道。

    連七皇子都是“基本可以排除嫌疑”,但只有十皇子,蘭庭隻字未提。

    “安陸侯府還沒有這麼大的能力。”蘭庭先說一句,又轉而說道:“再說安陸侯是否真兇並不重要。”

    春歸從他最後一句話中聽出了幾分森然的清冷。

    她本想追問爲何“並不重要”,但卻因爲這幾分森然清冷心生動搖,彷彿兩人之間的壁壘隔閡又再突然顯現,再向前一步,就立即觸及忌諱。春歸不得不顧慮,她害怕太過執着於蘭庭的知無不言,到頭來卻反而更比現在疏離。

    這樣安逸的生活,有所保留的信任,比其餘高門女眷享有的更多恣意,在旁人看來的相敬如賓情投意合,實則是當父親亡故之後,她根本不敢奢想的幸運,她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做人不能太貪心,得隴望蜀不可取,知足才能長樂。

    於是她“哦”了一聲,本想着翻過身去面壁試會周公,突地又想起一件事,就把身子又翻了過來:“樊二,當真已然被呂鑑滅了口?”

    “未必。”蘭庭這回沒待春歸追問便分析道:“我問呂鑑如何處理的樊二的屍身,他顯然是經過思考後再作答,說的恐怕不是實話,可要是他真把樊二處死,有何必要隱瞞屍身的下落?我懷疑樊二也並不是真正聽令於宋國公,高瓊就算的確下令處死了樊二,這卻是聽呂鑑稟報,認定樊二有違規背主之嫌煩,事實上下令呂鑑處治樊二的另有其人,此人即爲樊二、呂鑑共同之主。”

    春歸卻沒想到這碴,神色透出疑問,不解蘭庭作出這樣的判斷有何依據。

    “假如王久貴家中的死士真爲此人安排,連圖謀一介商賈的家產,此人都不惜安插三員死士,更何況針對太孫以及宋國公府,怎麼可能只布呂鑑一員奸細?”蘭庭說道:“且就算高氏一家,圖謀並非僅只固儲、外戚攝權,最終目的乃是竊取江山篡奪皇位,對於死士的網羅,也不可能濫惡。尤其所謂的桑門士,如呂鑑,乃亡命之徒,不僅自身性命,連獨子家人皆爲宋國公府所控,所以才能受其信任委以重任,且宋國公還曾定下規矩,嚴禁死士與家人暗中接觸,可見他也有防範,擔憂死士背主泄露機密。

    樊二雖被改名郭得力,但兄長家人居住京城,宋國公府輕易即可威脅其家人安全,雖說具備可控這一條件,但不是個個可控的人,都有資格成爲死士。樊二能夠被高穆看中,並逐漸贏得高瓊這個家主的信任,納入桑門士行爲謀刺等等罪案,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的身手具備死士刺客的資質。”

    “我明白了。”春歸有如醍醐灌頂:“樊二七歲之前不可能接受任何訓練,定是自賣爲奴後,爲鍾家家奴時,纔可能學得那一身可爲死士的本領,這樣說來姓鐘的商賈必定就是幕後主謀的黨徒,樊二結識高穆

    並不簡單,是爲鍾姓商賈指使!”

    “呂鑑很有可能未將樊二處死,而是將他交給了幕後主使,樊二私會樊大,交給他錢銀建議樊大遠離京城的事,已經觸犯命主的禁忌,因爲倘若樊大脫控,命主無疑喪失了威脅樊二的人質,樊二的忠心已經不被命主信任,但看來這位命主要比高瓊更加警惕,他不會讓呂鑑這樣的細作處死叛徒,他也許想要親眼目睹叛徒的死亡才能真正放心。”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