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289章 財大氣粗
    還是在寄鳶臺,樊大跟着渠出飄入,一樣的無精打彩聳肩駝背,站在那裏低垂着陰陽臉,可春歸仔細一看,驚覺他似乎是不能夠腳踏實地的了,鞋底和地面之間保有半寸距離,正自疑猜,腦子裏就響起玉陽真君嘹亮的聲音:“抓緊些,樊大就快魂飛魄散了。”

    “我阿孃當初,明明比樊大逗留的時間更長!”春歸在腦子裏質問。

    “你阿孃那時是妄執一直未散,妄執但凡解除,歸路已現,尚還執迷不悟的死魂就會加速消亡。”

    “這樣說樊大已經擺脫妄執了?”春歸仍然不大明白妄執和執迷間的差別。

    玉陽真君卻沒再搭理她了。

    春歸只好把呂鑑的招供如實告訴樊大:“我還沒能察明白樊二的下落,但估計,他是凶多吉少了,又就算他沒被處決,幕後真兇留着他這活口也不過是另有企圖,苟活些時日,最終難逃一死。總之,你若依然執迷不悟,指望着樊二能夠振興樊家,徹底改變這一家一姓的地位,也不過是白白耗得魂飛魄散徹底消亡,我能爲你做的都做了,還請你自己好生思量,既然歸途已現,可以往渡溟滄,是不是還要繼續逗留塵世,枉廢了累世的劫修。”

    樊大這才擡頭看了春歸一眼。

    春歸再度驚覺於樊大的眼睛,不像上幾回那般陰霾密佈,瞳仁裏有針尖大小的清透,也不知這是不是戾怨消除後的顯徵。

    “上回談話之後,我已經看見了歸途。”樊大說道:“我知道一旦看見歸途,就不能再執迷不悟,但我仍然想要等到一個結果。如今……雖說二弟仍是生死未卜,但你說得對,就算他活着,恐怕也不能改變什麼了。我不知道爲什麼我要遭受累世劫修,讓我看不開的,不僅僅是這一世的遭遇,我也懶得再入輪迴,懶得再經下一世的劫難,辛苦於仇怨和妄執……”

    “你是因爲愧疚悔恨吧。”春歸拆穿他:“你的妻子,你的子女都是被你親手勒殺,你不知道應當如何面對他們,你生前堅信自己的行爲沒有錯,是助他們得以解脫,但你死後,魂識醒悟,難以擺脫對自己的鄙恨,你的怨執消除,歸途已現,但你認爲你該當魂飛魄散,你想用徹底的消亡懲罰自己。

    樊大沉默。

    春歸繼續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對你生前的懦弱,也實在很是鄙夷,但我想也許你的妻女的確沒有怨恨你,而你的兩個兒子,他們生前和你一樣懦弱,甚至比你更加懦弱,他們肯定是不想死的,但當他們死亡後,不是一樣沒有妄執輕輕鬆鬆往渡溟滄去?他們的魂識舒醒,也許認識到自己的生前的過錯,該當此劫,也許根本看淡了生老病死,但總歸都是心無掛礙的。

    他們死後,都覺得你並不重要了,你是否悔恨是否自責,對於他們殊無意義,我現在還是生人,魂識未醒,不能參透劫修的意義何在,所以也無法爲你釋疑,但我覺得你的罪孽均已報應,你殺妻滅子最終也死於他人的利刃,生前的罪孽已經算是一筆勾銷,我以爲你不應再受消亡之厄。”

    渠出也忍不住插嘴道:“我們是魂靈而非神靈,註定會受輪迴之苦,且就算神靈,不是也需要厲劫才能修成神體長存?你既然已經看見往渡歸途,何苦執迷不悟?天道已經給予

    你機遇,又何必兀自苦惱,快些歸渡吧。”

    樊大終究是一聲不吭,只飄然遠去。

    “他可歸渡否?”春歸問,是問出了聲兒。

    渠出攤着手:“我哪知道?我又看不見歸途。”忽然醒悟自己似乎說多了,瞪了春歸一眼,也飄然遠去。

    春歸正打算回去居院,又見樊大飄了回來:“你那小姑子,身邊有個婢女叫做劍青的,可沒少說你的壞話,一口咬定你在趙大爺跟前挑唆生事,才導致趙二姑娘被兄長責罰,慫恿趙二姑娘設計造成你和趙大爺離心,還分析着若你爲趙大爺生下嫡子,庭大奶奶的地位就越發不能動搖了,有你這麼個刁惡的長嫂在,趙二姑娘就會一直被趙大爺鄙惡,堂堂太師府的大宗嫡女,竟然會被其餘姐妹嘲笑鄙夷,還有個婢女叫做藏丹的,勸阻趙二姑娘不能和你作對,卻反而因此被二姑娘冷落疏遠,我看你那小姑子耳朵裏分明只聽得進讒言,心裏可憋着陰謀奸計,大奶奶還是當心着些爲好。”

    春歸認爲樊大既然能說出這番話,顯明對於她的好意也不是完全不能心領,便問道:“你究竟想通沒想通?”

    “不瞞大奶奶,這一世雖說苦悶艱難,好歹我還能遇着個和我同甘共苦的妻子,無論別人怎麼看我,她都從未半點鄙夷小瞧,大奶奶說得對,我是對她有愧,對我的長女有愧,這也許纔是我真正的妄執,但我既然消除戾怨後能夠看見歸途,也許她們對我並無怨恨,如果我們都能夠經過輪迴的歷練,日後樂土,也許還有重逢之日,就爲了這點念想,我也應該消除執迷,多謝大奶奶和渠出姑娘的相助,告辭。”

    春歸這回目送着樊大飄然遠去,才覺如釋重負般的輕鬆愉快,在她這裏,柴胡鋪命案算是已經了結。

    剛回斥鷃園,還沒等大飲一碗冰鎮酸梅湯解解暑氣,蘭庭竟然也腳跟腳般的回來,這讓春歸很是大驚小怪了一陣兒,扳着指頭數數,自從他授職翰林院修撰,成爲一名真真正正的朝廷命官後,雖說本職工作其實清閒,十日中卻有九日都在起早摸黑,春歸鮮少在天黑之前看見趙大爺的人影兒。

    “逕勿不會是爲了圓昨日受了暑氣的謊,今日特意早歸?”春歸實在想不到別的理由,這鐘點,趙修撰可都沒到下值的時間,必須是早退。

    蘭庭一邊解開官服,一邊迴應:“莫學士薦我輔持纂修國史實錄,到時怕是不得空閒了,得住在值館不能日日回家,所以特意許了我幾日假期,我先前已經稟報了祖母,這幾日休假,想攜輝輝往息生館小住,行裝讓宋媽媽她們收拾,咱們立時便動身。”

    “雖說有幾日休假的確不易,可逕勿回來連腳都不歇,頂着日曬就往城郊去,這下子越不像昨日受了暑氣的模樣了。”春歸想着彭夫人早前那番冷嘲熱諷,很好,這下子算是徹底坐實了那位的質疑。

    “沒誰認真相信這說辭,祖母也不會計較你偶爾偷懶,更何況是我的縱容?”蘭庭伸手往春歸的鼻樑上輕輕一刮:“也就二嬸會說幾句酸話,輝輝想來也不會在意。”

    那是必須不在意的,橫豎她就算循規蹈矩的,也堵不住彭夫人那張隨時挑剔中傷的嘴。

    春歸也就開開心心跟着蘭庭出了門,大下晝的烈日當空,蘭庭也選擇了乘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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