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404章 真相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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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於老太太主僕二人的恛惶無措,安陸侯對於春歸可能洞悉真相的事體,並沒有任何的忐忑,他這樣安撫蘇嬤嬤:“顧氏起疑,卻哪裏來的證據證實舊事呢若只憑猜疑,她也無法說服庭哥兒懷疑自己的親祖母,從顧氏種種行事來看,她並不是愚狂之輩,應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沒有實據萬萬不能聲張,否則庭哥兒縱使是寵愛她,怕也會疑心她是聽令於沈後,存心毀謗祖母。

    而這件事,沈皇后也並非不知情,當年她安插在曹公公部中的耳目,明明已經打聽出萬妃的計劃,收買和淑嫁禍朱氏,但沈皇后故作不察,就是打算將計就計,待皇上勒令趙江城休妻,再授意小沈氏尋死,遊說皇上乾脆下旨賜婚,讓趙江城迎娶小沈氏進門,而後她再故意引導趙太師察明和淑是乃萬妃收買,這樣一來,黑鍋都由萬妃揹着,沈家完全能與趙家化干戈爲玉帛。

    而我做了什麼呢無非是通過曹公公,得知了此事,所以以此爲要脅,讓皇后答應舉薦薇兒入宮,否則縱管趙太師當年不在京城,只要二妹堅決不受聖令,更甚至於把這其中的種種隱情上告,沈皇后豈非白廢計量,與萬妃一損俱損

    所以沈皇后不得不妥協,所以這件事纔會依着她的盤算塵埃落定,如今娘娘雖然已經成爲沈後及太孫的威脅,但沈後應當明白,舊事重提,於她於太孫可沒有絲毫好處,顧氏既然是沈後的棋子,就算讓她察出蛛絲馬跡來,她也應該明白其中的厲害,又就算她沒有料到事關沈後,但她絕對不敢自作主張,只要上報沈後,沈後也必定會加以阻止。”

    所以安陸侯江琛的意思是對於春歸的懷疑和察證完全可以放任不理,因爲朱夫人的被棄是萬氏、沈皇后以及江家三方博弈的結果,春歸作爲沈皇后一方的棋子,絕無可能揭露真相,這樣一來不僅惠妃十皇子的陣營會失去軒翥堂趙門的支持,沈皇后和太孫更加會被趙蘭庭視爲殺母仇敵,春歸依靠沈皇后的運作才得以嫁入太師府,必定也會被趙蘭庭視同仇愾,她若真如此愚蠢,勢必成爲蘭庭率先棄除的人。

    沈皇后畢竟是六宮之主,弘復帝不可能因爲朱夫人一個臣婦的冤屈處死元配,只要回憶一下皇上對於萬氏的處治,只不過降位貶責而已,趙蘭庭哪能不明白就算再掀舊案,對於沈皇后及太孫也仍毫髮無傷

    至於安陸侯府,畢竟是太師府的姻親,且也參與這一計劃作爲幕後推手的老太太江氏,是蘭庭的嫡親祖母,趙蘭庭又能拿老太太奈何總不會爲了生母報仇血恨,就豁出去仕途不要,甚至寧肯揹負世俗斥責大逆不孝的罪名,讓自己的嫡親祖母以命抵償,趙蘭庭不能罪處祖母,就更加不能罪處舅祖父。

    趙蘭庭的一腔怒火,義憤填膺,也唯只發泄在顧氏身上。

    安陸侯認爲春歸還沒有愚蠢到搬起石頭砸腳的地步,這點厲害她還能夠分清。

    莫說安陸侯信心十足,就連渠出也難免爲春歸的處境擔憂:“雖然朱夫人一案在大奶奶眼裏已經水落石出,但你總不能衝趙蘭庭坦白,你身具可與魂靈溝通的異能才察明真相,你又找不出別的

    證據證實安陸侯兄妹以及沈皇后的罪行,雖則是趙蘭庭因爲趙太師的遺令,早有主張另投明主,從無可能相助太孫、十皇子任何一方,但趙蘭庭對安陸侯府的態度雖然疏遠,可也從來不曾爲了黨爭的立場決意要將江家斬草除根,且對他的祖母,也並不至於仇視。大奶奶要將真相告知,確有可能引火燒身。”

    “你知道我是怎麼懷疑上龔氏的麼”春歸問。

    渠出指指耳朵,示意洗耳恭聽。

    “安陸侯是什麼樣的人,我所有判斷都有賴於大爺告訴,我自從知道了龔氏只是朱夫人生前的婢女,竟然得幸嫁給堂堂侯府子弟爲正室,壓根就不相信是因爲龔氏忠心事主的緣故。且龔氏的言行作態,毫無得幸的自覺,她甚至敢違逆安陸侯的囑令,自作主張與我交惡,她是哪裏來的底氣又哪裏來的膽識”

    春歸終於移動腳步,不再立在廊廡底下繼續看北風捲得飛雪如絮,她掀開簾子回到避風的居室,炕牀上早已換上了錦褥,腳踏上也搭了張銀狐皮,厚桑紙糊的窗戶使得屋子裏光色蒼黯,下晝時分已經有如黃昏。

    風雪不侵暖室,但那如影隨形的冷寒卻一點也沒有得到緩解。

    早前隨手擱在炕几上的銀炭爐尚存餘溫,春歸拿着歪靠在引枕上,她低垂着眉眼,便帶着幾分昏昏欲睡的懶疲,但她當然不是真有睡意,看也不看就知道渠出已然是跟着她進來。

    “我讓你去安陸侯府窺看,結果你告訴我安陸侯對待龔氏的態度確然蹊蹺,其實就更證實了我心裏的猜測,龔氏對於安陸侯而言,是六個子媳中唯一得他真正看重的人,那麼龔氏何德何能

    朱夫人被棄,萬貴妃緊跟着失勢,看似沈皇后得利,那麼沈皇后爲了進一步交好太師府,薦舉江氏女入宮並不奇詭,因爲太師府門第清貴,幾代以來從無女兒入宮爲妃,所以沈皇后纔打算着薦舉提攜太師府主母的本家,也就是安陸侯的嫡女,這也能算作委婉示好曲折籠絡,但我疑惑的是,沈皇后真有這樣做的必要否”

    春歸已經從三夫人的口中知曉,沈夫人進門在前,江雨薇入宮在後,且那時弘復帝基本已經決定立太孫爲儲,沈皇后爲何還要急着籠絡太師府及其姻親因爲未雨綢繆,早已料定太孫的儲位會風雨飄搖

    那就太荒唐了。

    要知道當年宋國公府高家尚且未被弘復帝疑厭,沈皇后何來那樣的杞人憂天

    要若沈皇后真是這樣求全的性情,當初也不會縱容太子妃驕狂跋扈且把控太孫與沈家離心,就更不會眼看着萬氏雖然獲斥遇貶,齊王及其母族還公然擴充羽翼威脅儲位。

    “最關鍵的是,老太爺早已疏離江家,甚至一度連內宅中饋都交給庶祖母掌理,沈皇后既然在太師府安插了耳目,不至於連這點事實都看不透,就算要繼續籠絡太師府,也不會選擇舉薦江氏女的方式。”

    沈皇后這樣做的結果是,讓老太爺心生疑備,更加疏遠姻親安陸侯府不說,甚至在臨終之前直接將家主之位交給了蘭庭,因爲老太爺心裏明白,趙江城、趙洲城此二嫡子愚孝,且一直敬服

    於安陸侯,倘若家主之位由趙江城繼承,軒翥堂必被江琛玩弄於鼓掌。

    除非沈皇后心機深沉到了料定老太爺會這樣抉擇的地步,故意離間趙江兩家,可江琛的野心勃勃,必須通過嫡女入宮誕下龍子才能實現,沈皇后要真有這樣的機心,還薦舉江雨薇入宮豈非自相矛盾

    “所以我懷疑,沈皇后養虎爲患是逼於無奈,她有把柄掌握在安陸侯手裏,但沈皇后能有什麼把柄,導致她堂堂六宮之主被一介權勢不復的勳貴威脅朱夫人被棄,沈夫人出嫁,惠妃入宮乃相繼發生,形成因果關係,更不說還有龔氏的得幸,種種線索串聯,讓我得出了結論,在朱夫人被棄這一事件上,萬氏、沈皇后、安陸侯乃蟬與螳螂,螳螂與黃雀的關聯。”

    春歸說出這一番話,意志更是消沉:“我都能因爲這些蛛絲馬跡猜測出真相,大爺他何至於一直糊塗不明就裏我此時回想他當初那番話他說沈夫人沒有過錯,但從來沒有說過沈皇后清白無辜,且大爺對老太太雖然不存仇愾,但抱怨之情卻也顯然,老太太的話,任何主張,有哪一句哪一件爲大爺真心遵從認同的我猜,老太爺和大爺都已察明真相,不過朱夫人已經不能死而復生,所以他們祖孫二人選擇了隱忍,因爲這件事不僅是家仇,還牽涉着朝堂,關係到國運,老太爺臨終之前,雖然看明瞭太孫難當大任,安陸侯更是野心勃勃,但應當並不希望逕勿一心復仇,所以逕勿雖然清楚真相,但他不能讓沈皇后以命抵償,更不能責究嫡親祖母的罪行。”

    渠出鬆了一口氣:“這樣說來,大奶奶就算瞞下這件實情,也不算昧着良心既是如此,大奶奶何至於如此憂心”

    “我不是憂心。”春歸的手指輕輕撫着銀炭爐的鏤花,閉上眼睛。

    她是憤怒。

    得知真相後,她總算明白了有那麼兩日,當提起朱夫人,涉及這樁舊事,蘭庭爲何失態。

    他雖則少年老成,但到底是個普普通通的血肉之軀,所以他會渴求親長毫無保留髮自天然的關愛,像他也會埋怨朱夫人曾經爲了朱家子弟不分青紅皁白責罰他,他更會哀怨無論自己怎麼做,似乎也沒有辦法得到朱夫人的關愛和認同,他甚至會羨慕蘭臺、蘭閣,因爲彭夫人無論如何,至少都是關愛兩個親生兒子的。

    但他會怨恨生母的冷漠疏離麼

    他不會,有時他會警醒自己對待蘭心的態度,因爲他認爲在這些層面上,他也許和母親極其相似,他翻來覆去的判斷,蘭心對他的誤解,是否也如他對母親的誤解,母親對他是否也是愛之深責之切。

    最終曹媽媽的行爲,終結了蘭庭的一切幻想,他無奈又傷感的接受了一個事實。

    被他喚作母親的人,是當真,從來沒有把他視同血肉相聯的至親。

    但這樣的事實,不能讓蘭庭吞嚥殺母之仇,從他對於朱家、曹媽媽乃至和柔的態度,春歸能夠感察蘭庭對於朱夫人無望而渴求的心態,他不是朱夫人最重視的人,但朱夫人確然是他唯一的母親。

    但是母親卻是死於祖母的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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