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456章 金鵲出庭
    孟姨娘知道二老爺正因取捨而掙扎,但她笑吟吟的神色如常,內心也沒有絲毫的悲憤和委屈。

    她的命運從來由人不由己,自知事時起就對婚姻良人從無奢望,趙洲城的寵愛並非獨一也不會長久在她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事,色衰而愛弛,如生老病死一樣平常,但她希望能夠順順利利生下腹中的胎兒,無論男女,都將是這世上唯一的血緣至親,她從此不再孑然孤獨,她終於有了可以爲他傾盡所有的人,她可以不求回報的對這個人付出真情摯意,這讓她覺得自己終於不再只是一個伶人。

    過去的她有如一個戲子,一直在臺上從來沒有停止演繹,喜怒哀樂無一是真情流露,她扮演着她不認識的人,爲了生存卻從來不敢想生存的意義何在。

    但現在她彷彿知道應當爲了什麼活下去。

    “玉姨娘送給妾身的口脂和香囊確含落胎之毒,且若是妾身不察,一直佩用着日後也難以再有身孕,但玉姨娘是否真兇又因何加害妾身,便需要老爺您親自審問了。”孟姨娘只不過微微垂落眼睫,稍掩了秋波盈盈,二老爺立時便覺心胸一揪,抓緊處溢出來無盡的憐惜。

    於是玉露難逃一場追究。

    她來軒翥堂,被滿廳的眼睛盯得心裏沒着沒落,她和孟姨娘一樣雖說曾經都奉魏國公爲主,但她們並不是魏國公培養的暗探和死士,無非普通的美色工具,唯一的功能就是被當作禮物送給魏國公打算籠絡的人。

    玉露到底是奴婢,生存技能相較孟姨娘微有差異,她一看彭夫人就知道這個主母不好惹。

    她想在太師府站穩腳跟,她甚至還想“寵冠後宅”,她想靠着二老爺的寵愛和二夫人的袒護逐漸累積財富,在玉露看來這樣才能保證一生的錦衣玉食。

    但現在陰謀暴露了。

    魏國公不會善待被他人退回的“禮物”,玉露只能絞盡腦汁留在太師府。

    “妾身知罪,但妾身這樣做是逼於無奈,二夫人下令妾身將那些害人的物什送交孟娘,妾身怎敢違令?”玉露泫然欲泣,懊悔不已。

    這個真相其實並不如何悚人聽聞,如二老太爺和二老太太早便心中

    有數,爲玉露的指供震驚的唯有老太太和趙洲城,母子兩個四隻怒目全都瞄準了彭氏,像火銃瞄準了標耙。

    彭夫人自然是要急怒的。

    “你二刁妾竟敢血口噴人!”她站了起身,胸膛急劇起伏,髮髻上的步搖如有了靈知先就瑟瑟驚慌了,蒼白的臉色顯出黑眉紅脣的妝容濃豔得突兀,彭夫人沒有意識到若比姿色她已經慘敗於兩個姨娘臉下,還妄想着靠着悲憤和強硬博取丈夫的信任:“分明是此二刁妾串通顧氏意欲謗害於我。”

    春歸:……

    二嬸單指控她這侄媳也就罷了,一張口把孟姨娘玉姨娘也一網打盡,二叔只怕是不會容忍的。

    趙洲城果然不能容忍。

    “孟娘玉娘身世低微,哪裏能夠想得出如此陰毒的計策,到這時你還敢狡辯,反咬她們一口!”

    彭夫人因這話氣得倒退一步,還好身後有椅子支撐才能站穩了:好嘛,歌妓奴婢之流想不出如此陰毒的計策,我這官宦家族的女兒趙家明媒正娶的大婦倒能想出這些陰毒的計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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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她悲憤,但好像忘記了這陰毒的計策確然是她這“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輕車熟路的伎倆。

    “母親可得替兒媳作主。”彭夫人放棄了和色令智昏的丈夫對話,泫然欲泣的眼睛朝向老太太尋求幫助。

    春歸皺了皺眉,緩緩吸一口氣。

    彭二嬸一激動,踩了她的腳,且完全沒有放開的意思,好在二嬸的三寸金蓮力道有限,不過唾沫星子竟然也濺到了她的額頭上……她着實忍不住想躲閃了該怎麼辦。

    “二叔母有話好說,莫逼祖母袒護,且還請二叔母落坐,勿再踩着內子的腳背爭辯。”明察秋毫的家主也發覺了他家娘子正在遭受“池魚之殃”。

    二老太太看了蘭庭一眼,忍笑忍得脣角抽搐。

    今日這場鬧劇,演着演着就成了老二夫妻兩個的對伐,還真算峯迴路轉引人入勝的,不過庭哥兒既然縱容他二叔如此興師動衆,想必也是有了決斷不會再息事寧人的了,又的確軒翥堂趙門的膿毒,也是到了根除的時候。

    二老太太便津津有味的看起戲來。

    她身邊的大老太太可就沒有這份閒心了。

    自是沒有幫着兒媳攻擊兒子的道理,但彷彿此情此境也不能把兒媳往絕路上逼,老太太下意識想請蘇嬤嬤給予意見,奈何今日的公審蘇嬤嬤並無資格旁聽,只能守在堂外一側的遊廊底候令,連眉來眼去都不能夠,老太太只好自作主張了:“既是老二和老二媳婦私房裏的事,也不用在軒翥堂公議……”

    “祖母,無論是二叔母施毒殘害二叔骨肉,又或是兩位姨娘謗害主婦,都不能稱作是二叔私房之事,且二叔今日召集衆族老親長軒翥堂公審,正是爲了理斷孟姨娘險被毒害一事。”蘭庭當然不會配合老太太如此無稽的說法。

    老太太無奈:“洲城也莫要單聽孟姨娘和玉姨娘的話便質罪你媳婦,這件事還得細細的察……”

    “二叔母若不服罪,庭便再傳一個人證。”蘭庭看向僕從中除了人證外,唯一有資格旁聽的下人趙九:“煩勞九叔帶二叔母的陪房金鵲入內。”

    金鵲二字一出口,彭氏彷彿被火銃擊中一般踉蹌着跌進了椅子裏。

    春歸鬆了一口氣:彭二嬸終於落坐了。

    蘭庭瞧見春歸如釋重負的神情,眼睛裏的笑意一晃而過,但神色仍然冷淡,平平靜靜看着濟濟一堂的族人,並不刻意盯着他的那位親叔父:“二叔與二叔母竟都不疑惑庭爲何能早知今日諸多變故麼?庭並無未卜先知之能,實則是因僕婦金鵲的檢舉。”

    大約二十餘日前,當春歸已經在渠出口中聽聞彭氏的種種計劃時,正煩惱應當如何破解,她便收到了一封未具名的密信,她欣然卦約,在柴嬸家中見到的人正是金鵲。

    這大抵也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吧,因爲有了金鵲的檢舉,所有內情就這樣順理成章的揭曝,大大方便了蘭庭和春歸商量着針對種種陰謀佈局,唯一的“疏漏”無法完全掌控則是,金鵲並不知道趙蘭心會打算趁這機會傷害蘭珎,以及把苦肉計施在心腹劍青身上,又比如趙洲城會利用趙遠城灌醉三老爺的細節也不爲金鵲所知,但這些“疏漏”顯然不足以改變結果。

    不會再有任何意外了。

    行惡者,今日必須原形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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