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495章 順籐摸瓜
    陶芳林是最近才被取消禁足,她也裝作服氣了周王的教誡,不再妄言外政在周王妃跟前更加恭順,易夫人今日設宴,周王妃當然要回孃家捧場,陶芳林便表達了“跟從侍奉”的心願,明珠從來沒有苛難妾室的“愛好”,又因陶芳林表面上極其恭順,不曾違犯禮規,明珠就更加無意禁止陶才人出席應酬了。

    陶芳林原本不知今日易夫人設宴竟是爲了岑家閨秀與趙蘭臺相看,她也是隨着來了晉國公府靠着觀察岑夫人與春歸間的言談方有察覺,其實心中也在暗暗喫驚。

    沒想到趙蘭庭竟然急着讓顧春歸定決太師府的家事!要若上一世趙蘭庭對她也如此愛重庇助,她何至於夾在趙江氏與小姨母之間渡日艱難?她可是直至被太師府出婦逐回本家,竟都從來沒有染指中饋的權力!

    像兩排牙齒不斷啃噬着心臟,怨恨隨着鮮血噴涌而出,陶芳林隱忍得極其艱難,又聽春歸對董明珠說起岑姑娘言談頗有妙趣,陶芳林這才緩了一口喉嚨裏辛辣的氣息,笑着附和。

    那一世岑氏明明是被弘復帝賜婚淄王,真不知這一世爲何發生偏差,岑氏竟然與趙蘭臺議起婚嫁姻緣之事,不過岑氏、顧氏前世就甚相投,這一世顧氏自然仍會把岑氏引爲知己,她一定想不到那一世岑氏雖未害她,她卻因岑氏而死。

    那麼這一世呢?這兩個女人是否還將延續孽緣?

    無論如何,她絕不允許殿下再爲這兩個女人連累了!

    陶芳林附從趨合的言行多少讓春歸減少了煩悶的情緒,看來她對岑姑娘的良好感觀正如陶氏“夢卜”,否則陶氏不會附同得如此顯然,只要岑姑娘是表裏如一,不至於會讓二叔遭遇不幸,這樁婚事就可以促成。

    當完成了此樁“正務”,春歸才按照計劃與梁氏親近。

    申家雖爲勳貴之後但家業已經凋衰,申長英與梁氏的姻緣着實都算高娶低嫁了,所以梁氏雖然一心一意想讓長女婚配書香大族子弟,也情知難以高攀祁州岑門的大宗嫡子,她看中的其實是岑姑娘一位族兄,庶支所出嫡子,就這樣都有可能會被挑剔,所以梁氏今日一路圍着岑夫人打轉,對於連岑夫人都客客氣氣應酬親近的春歸,梁氏自然也不敢絲毫怠慢。

    春歸邀她一同品茶,梁氏可謂受寵若驚。

    那些絞盡腦汁的諂媚奉承之辭春歸聽得心不在焉,只熱情招呼着梁氏品茶,梁氏卻有些不慣清茶,和時今絕大多數的官眷一樣,梁氏更喜在泡茶時加入各種花卉芳朵增香,甚至還會在茶水裏添加一勺蜂蜜,但她這時卻不敢說清茶不合習慣,忍着茶葉的澀味裝作歡喜。

    因爲清茶不符梁氏的日常喜好,所以泡茶斟茶的事就落在了青萍身上。

    當再將一盞茶水奉上時,青萍手腕一抖,眼看茶盞就要打翻,卻被梁氏身邊的婢女伸手一扶,穩穩阻止了茶盞墜地。

    青萍連忙道罪:“婢子不慎被茶水燙了手指,險些失手讓恭人受驚。”

    申長英擔任的是錦衣衛鎮撫使的官職,梁氏因此受封恭人。

    但梁氏自然不會拿喬責

    怪,笑着道:“意外在所難免,姑娘勿需介意。”

    春歸卻佯作驚奇:“恭人身邊的婢女真是好身手!不知是家生子還是經官牙採買的,若是後者,是經哪家官牙?”

    “是我本家培教的奴婢,家父是武職,且因爲任職於錦衣衛,弘復治下雖太平,然家父從前難免因爲公務與不少人結仇,家父故而總是擔心有人會對我不利,培教奴婢習武着實是習慣使然。”

    春歸大覺遺憾:“我便一直覺得婢女會些功夫,帶在身邊才顯威風呢,不過問了好些官牙,都說沒有符合我要求的婢女,還以爲恭人知道哪家官牙能夠提供武婢,沒想到是指揮使培教的婢女,難怪尋常門第採買不得。”

    梁氏幾乎忍不住就想把兩個婢女贈送了,但又記起父親的叮囑,又遲疑着沒有搭腔了。

    春歸不是沒有察明白鵝、英仙被申家發賣時的名姓,但倘若試探得如此明顯必定會打草驚蛇,所以也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交待渠出跟緊了梁氏,看她回家後與申長英有何交談。

    渠出次日就有了消息。

    “與岑家聯姻的事顯明是梁氏剃頭擔子一邊熱,申長英問都懶得過問一句,昨晚還是梁氏主動提起來,說她親眼目睹,易夫人待你這義女當真和親出無異,連帶着岑夫人也把你當作自家晚輩看待了,梁氏琢磨着要想謀成她家長女和岑門子弟婚配,和你處好關係或許會有助益,順口就說了你想找兩個習武的婢子,只是再把那兩個丫鬟送了人,就怕梁

    師砦又會責備她不識好歹。

    申長英原本心不焉聽聞這一句接一句的似乎都要睡着了,突然就來了精神,說什麼他家岳丈硬要讓武婢貼身護衛梁氏安全的事就是多此一舉,而今哪裏還像先帝時暗殺事件不斷,極力遊說梁氏把那兩個武婢送來太師府,還道若真能靠着兩個武婢就取悅了大奶奶你,梁師砦因爲外孫女有了好姻緣哪裏還會責備梁氏。

    梁氏又抱怨申長英,說梁家送來的武婢都被他藉機發落了,要不是這樣梁師砦也不會計較。

    申長英便道這些武婢都受過暗探的培教,他就煩家裏有這些耳目,屋子裏夫妻兩個說的私房話轉頭就傳到了岳丈的耳中,無時無刻不生活在監督下。

    看得出梁氏甚是愛慕她家丈夫,雖然擔憂父親責備,不過到底還是被申長英說服了。”

    長長一席話後渠出終於來了個大喘氣,不再像過去一樣故弄玄虛讓春歸猜測接下來發生何事,知無不言言無不實往下敘述:“申長英說服了梁氏,立時便悄悄叫了兩個婢女面談,說她們既是自幼便被當作錦衣衛屬培教,自然不甘心爲奴爲婢做些端茶遞水、梳頭描妝的活計,更加不甘日後配個家奴小廝子女皆爲僕婢。他願意給予她們機會,允召她們爲錦衣衛屬,只要她們從此奉令行事,日後便有嫁得良人甚至官家子弟的機遇。”

    “是申長英啊。”春歸總算篤定了暗中與魏國公串通的人:“白鵝、英仙除外,看來申長英還安插了不少暗探往其餘門第,這些人說是錦衣衛屬實則是遵從魏國公指令行事,但這一件事不僅梁師砦,連梁氏都

    被瞞得密不透風,這倒是符合魏國公一貫謹慎的作派。而今咱們能夠確定爲魏國公黨徒者,英國公世子程敏、任往復、丹陽子無一不是行事謹慎機心深沉之人,申長英也符合魏國公選擇心腹黨從的條件,可不就連逕勿都以爲申長英不僅不涉權利場,甚至連錦衣衛的職差都恨不得立即卸任的僞裝?誰能想到他竟然纔是錦衣衛中與魏國公勾聯之人!”

    渠出也道:“魏國公與申長英不是沒有來往,一回魏國公設宴甚至商量申長英共同擬定菜品,但他們二人言談,竟然回回都是謀劃着在京城開設酒肆,商量地段擇在何處,得請哪些地方的主廚,甚至連包廂裏如何陳設等等細節都聊得熱火朝天,卻因爲申長英如今沒法子請辭官職把所有心思放在經營酒肆上頭,二人合夥經商的事也就僅限計劃而已,我那時還暗暗覺得這事可笑,魏國公明明志在權場卻偏還拿出這多時間來陪着申長英此等無心進取的人聊什麼經營酒肆!我完全沒想過這類閒談有必要知會大奶奶。”

    春歸語氣如常地說道:“日後還得勞煩姑娘在魏國公府多多用心盯看了。”

    渠出飄走後,春歸撐着腮幫子暗暗思忖——

    從白氏案件開始,但凡是渠出奉令帶回的亡魂,追察背後線索都隱隱指向魏國公,一直到英仙出現,英仙想要泄露的實情絕非僅只申長英與魏國公暗中勾結而已,但英仙卻突然“失聯”,包括渠出對於永嘉公主的盯看也有所隱瞞,關鍵線索不知爲何被玉陽真君這個破神仙給截阻了!

    然而渠出又並未隱瞞申長英乃魏國公心腹之事。

    也就是說玉陽真君並不在意曝露魏國公,他在意的應當是魏國公背後的人。

    是什麼原因突然讓玉陽真君改變了主意?

    思忖剛剛及此,春歸腦子裏就響起了個冷誚的嗓音——

    好機敏的心思,到底還是被你察覺了破綻,本君還真低估了你這個凡夫俗子的智計。

    春歸:神君總算忍不住開口了?

    冷誚的嗓音:你明知本君能夠感應你的意念,偏還在腦子裏思忖,根本就是故意引誘本君與你聯絡。

    春歸:有些話能夠忍住不說,腦子裏的忖度要怎麼忍住不慮?我動疑的事瞞得了渠出瞞不住神君,可真不是爲了逼迫神君同我聯絡。

    冷誚的嗓音:我早說過了,天機不可泄露,本君一時好心才點撥你阻止俗世浩劫,避免生靈塗炭。不過你若不替亡靈消除妄執,泄露天機就會有損本君的靈力,但你太過愚蠢了,進展太慢,遲遲不曾察斷關鍵之人,英仙本無妄執,確然是本君下令她主動提醒你,不過爲免你動疑,才讓英仙謊稱妄執,但後來本君又後悔了,憑什麼損耗這多靈力幫助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本君甚至起意乾脆將渠出召回……不過損耗的靈力無法挽回,本君再次打消了主意,你聽好了顧春歸,能否免除人間浩劫關係的是你的生死,和本君無干,本君願意助你是本君心慈,反悔了不願助你也是本君的自由,本君根本不需要給你任何說法。

    隨着一聲輕哼後,春歸的腦內恢復了一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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