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首輔家的長孫媳 >第777章 湖池淹屍
    相較於喬氏,史氏的過錯確有真憑實據。

    她先就犯了唆買宮人慾行陰謀的宮規,且史氏作爲東宮姬妾,便是發覺其餘姬妾的罪錯也不該逾越太子妃直接向聖慈太后告狀,又正因爲她的過錯導致了魏才人在驚懼下投繯自盡,鬧出這場禍端,她可謂是始作俑者,明珠認爲必須加以懲誡,方能杜絕日後東宮姬妾再行詭計屢犯宮規。

    “明妹妹,皇宮是這天下最富貴的地方,而禮法宮規永遠都只能約束老實人。”春歸無奈道“誘惑越大,越能引人貪慾膨脹,便如同朝堂文武百官,難道他們是不知律法?如同鄭秀、溫驍等等大逆罪徒,他們難道不明白罪行一旦暴露會有什麼惡果?很多事情,其實都不能達到殺一儆佰的威懾。”

    “可是……”

    “我可不是勸明妹妹放縱惡行。”春歸擺了擺手,身子略往前傾“魏才人乃投繯,因何投繯,這事只能禁令宮中人不得外傳,卻瞞不住慈慶宮裏這多姬妾宮人,明妹妹完可以齊集衆人,當衆宣告史氏之過,並作出懲處,同時嚴令諸姬妾宮人不得外傳此一祕辛,明妹妹身爲太子妃卻未及時發現魏才人有損傷皇嗣血脈的行爲,是失察,未能意識到魏才人會因畏罪而自盡,是失職,可以自罰,以正法令宮規,如此一來至少是老實人日後都會安分了,不安分的人也挑不到明妹妹的錯處,便連聖慈太后,若再想以此事端爲藉口爲難明妹妹,聖德太后也有了理由勸止。”

    太子會因爲這場事端廢黜太子妃麼?在春歸看來如果真發生這樣的事,說明太子的腦袋必然壞掉了,一個腦袋壞了的人當然是不能做天下之主的,這就不是太子妃會被廢黜的事體,是儲位都將易主的大事。

    可太子也許會因爲這場事端對太子妃心生不滿,因爲太子不能指望別的姬妾管掌內廷事務,出了差錯,首先擔責的永遠都是太子妃。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追究過責大無必要,只要明珠能夠控制事態繼續惡化,太子這點不滿也會隨之煙消雲散了。

    “明妹妹便權當這件事端是磨練吧,日後明妹妹母儀天下,內廷六宮恐怕這類陰謀暗算還會層出不窮,想要平

    定後廷莫讓君帝分心於內闈,只能靠明妹妹這六宮之主時時威懾事事杜防,將禍端滅絕於發始,把亂殃控制於生前。”

    母儀天下的皇后受臣民敬重,但這樣的尊榮也註定了六宮之主承擔的重任無比艱鉅,普天之下或許唯有皇后不能要求君帝用一心一意相待,更不提要求君帝把夫妻之情置於首要地位,反而皇后還當無時無刻牢記,夫妻之上,先爲君臣。

    這就是身爲皇后的無奈,誰也不能代替明珠承擔。

    “阿姐,你今晚就不能破例留宿在慈慶宮麼?”明珠挽留春歸。

    春歸幾乎心軟。

    但她不能夠,因爲她不想再和太子碰面,爲將來伏下隱患,這世上最乾脆的拒絕就是無時無刻不留意保持距離,讓對方意識到她堅定不移的決心。

    “明妹妹知道我的性情,最怕這深宮之中必須步步小心一旦行差踏錯便可能萬劫不復的風險,且我就算留下來陪伴明妹妹,也着實無法代替你承擔這些壓力,明妹妹身邊,瑤雪幾個都是可靠的人,她們才能給予明妹妹支持和陪伴,明妹妹論是有何心事,多和她們交流,也只有她們多少能替明妹妹分擔。”春歸嘆道。

    明珠把春歸一直送出慈慶宮,仍然是依依不捨,而春歸也直到回了斥鷃園,老長時間都是心中鬱悒。

    她是替明珠惋惜遺憾。

    因爲被擇爲皇子妃,因爲日後即將母儀天下,明珠便被剝奪了普通女子的願望,日後冠以鳳戴,彷彿她就再也不能做爲一個血肉之軀存活人世,世人看她,便如看一部沒有生命的法典禮札,就連君帝看她,首先想到的也是“皇后理當”。

    多少人還能記得董明珠?

    多少人知道董明珠曾經是個風骨凜傲的女子,面對皇長孫的逼迫悍然跳湖以求自保,可以在沈皇后面前爲了清白據理力爭,她也是個活色生香的女子,和芸芸衆生一樣,她有愛恨,有悲喜,她也會因爲遭遇委屈浮躁憤怒,她有優長同樣也有不足,可普通人能夠得到諒解的缺點,發生在皇后身上就萬萬不得寬容。

    不能有疏錯,不能懷妒嫉,甚至不能存抱怨,不能背叛不能冒犯,喜怒不

    形於面,悲歡不露於行。

    把自己活得不像個人,才能稱爲一個合格的皇后。

    而步步小心時時警慎,最美好的結局,也無非聖德太后的如今了,不知別人會如何認爲,但春歸覺得這樣的人生其實是不幸的。

    在她看來不管是聖德太后還是明珠,其實都是被命運給耽誤了,聖德太后窮盡心力才略微爭取得幾分自由,而明珠艱難的路程,其實還不算開始。

    這其實是一條並無希望又充滿荊棘的,對於明珠而言,毫無趣味的道路。

    春歸也不由找出了《榮枯鑑》,她看着那些文字,卻也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爲多少有點莫名其妙,她其實並不需要這些道理修身養性,而她的修身養性,着實對於明珠而言也沒有半點用處。

    到底也不知道自己看進去了幾句道理,總之鬱悒的心情絲毫沒有好轉。

    直到蘭庭回來,春歸當見趙都御眉心竟然也斂着鬱悒,才稍稍的把她自己的煩惱拋在一邊了。

    春歸併不認爲慈慶宮裏發生的這件事會讓蘭庭爲難,她確定連太子,恐怕都不會把這件事用來和外臣商議。

    “逕勿今日遇着了煩難事?”她問。

    “也不能說煩難吧,就是一件蹊蹺事。”蘭庭拉了春歸往炕上坐,接過菊羞奉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才道“還是施世叔,今日特意託我幫忙助他處理一件案子,說起來這案子其實無關王公貴族,是發生於市坊,原本兩日之前,就有一婦人尋至推官衙門報案,說她丈夫抱着出生尚未足月的兒子外出,結果一去不復返,這事兒原本不是順天府推官衙門應當受理,但施世叔這人,古道熱腸,看那婦人六神無主心急火燎,是以也沒往底下衙門推,親自陪着婦人往大興縣衙,交待大興縣令務必盡力尋回婦人的丈夫和小兒。”

    “難道報官之後,這婦人的丈夫和孩子竟然仍舊沒有音訊?”

    蘭庭頷首。

    “且今日下晝,婦人丈夫的屍身被人發現,是京郊某處湖池,屍體已經泡脹,遇害應當便是在失蹤當日。”

    既然是命案,那麼這回就是施推官的職責所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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