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帶着小女孩每日給少年擦洗、換藥、喂藥、餵食,在婦人精心調理和治療下,一個多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孃親,哥哥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甦醒呢? ”小女孩託着小下巴,嘴裏津津有味地喫着孃親出去採藥時摘的小紅果子,眼巴巴地瞧着牀上一動不動躺着的少年。

    少年已經躺了一個多月,婦人每天爲少年換藥、擦洗、喂藥,最近開始給他餵食流質食物。少年臉上和脖子上的膿瘡已然癒合,留下許多猙獰的疤痕。但少年呼吸明顯平穩悠長,臉上的氣色也紅潤了許多。

    婦人叮囑道:“應該就是最近幾天,曉兒,你守着哥哥,孃親出去採點草藥。兩個時辰後記得給哥哥喂藥。飯菜在鍋裏,餓了記得熱一熱再喫。如果有什麼事,就去找鄰居王伯伯幫忙。”

    “好的呢,孃親放心,曉兒可能幹了。”小女孩拍拍小胸脯自豪地說,嘴裏還含着一枚小紅果。

    最近每次孃親出去採藥,都是她照料着哥哥,她覺得無比自豪。只是哥哥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她多麼希望哥哥快點醒過來。

    婦人親親小女孩,揹着揹簍出門去了。小女孩目送着孃親走遠的背影,端過一張小竹凳放在少年的牀前,又去拿過來一本醫書仔細翻看,邊看邊喫着酸酸甜甜的小紅果子,小木屋裏頓時安靜下來。

    初夏的上午,溫暖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小木屋內,屋內雖然簡陋,但一切乾淨整潔、井然有序,顯的異常溫馨寧靜。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花香和草藥的香味,小鳥清脆的鳴叫悠長婉轉,偶爾村裏傳來雞鳴狗吠的聲音。

    少年在沉睡中手指動了動,他感受到有刺眼的陽光迎面撲來,刺激得他費力地睜開眼睛。

    入眼的是滿室和煦的陽光,和陽光裏那個靜靜坐在小板凳上低頭看着書、喫着小紅果子的小女孩。

    少年四處打量,這是一間簡陋乾淨的小木屋。屋內藥香撲鼻,寧靜而整潔。他明白自己死裏逃生,被高人給救了。

    少年安下心來,仔細打量那個低頭看書的小女孩。

    小女孩三四歲年紀,扎着兩個可愛的羊角小辮,圓圓的大眼睛清澈純淨的宛如透明的蔚藍色天空,挺翹的小鼻子,一張粉雕玉琢的小圓臉生動可愛,襯着一身水綠色衣裳,彷彿玉雕的人兒,極其引人注目。

    小女孩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她,她愕然擡起頭,對上了少年一雙細長的鳳眸。鳳眸掩在一排挺翹的纖長睫毛下,目光深沉,神光流轉,隱隱帶着一股傲然的非凡氣勢。

    小女孩明顯怔了怔,隨即興奮地跳起來,撲到少年牀邊開心地叫道:“哥哥哥哥,你終於醒啦?你中毒了,是我孃親救了你,你都昏迷一個多月啦。哥哥你想喝水嗎?肚子餓嗎?傷口還痛嗎?”

    少年被小女孩一連串的問題逗笑了,他伸出手,摸摸小女孩頭上可愛的羊角小辮,輕聲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你孃親是誰?”

    少年雖然滿臉疤痕,但不知爲何,小女孩覺得這個哥哥的笑容特別好看。她從來沒有見過眼睛如此明亮、長得這麼有氣勢的男孩子。

    “孃親叫我曉兒,別人都叫我孃親姑姑。孃親去給你採藥啦,要晚點才能回來。”

    小女孩說完又說完拍了怕小腦袋叫道:“喔!孃親讓我喂藥給你喝,我差點忘記啦。”

    小女孩飛快地跑到火爐邊,從藥罐子裏倒出溫熱的黑色藥汁,小心翼翼地端到牀邊,輕輕吹涼了,再用小木勺一點一點地餵給少年喝下,喂完後還用乾淨的帕子仔細幫少年擦乾淨嘴角的藥汁。

    最後,小女孩又盛了點水,喂少年喝下。

    小小少年看着小女孩如同小大人一般如此盡心服伺自己,心裏涌上來一陣溫暖的感覺。

    “哥哥,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好些了?”曉兒仔細查看着少年的臉色,幫他掖好被角 小心翼翼地問道。

    “好多了,謝謝你,曉兒。”少年微笑着說道,雖然他仍然感覺很虛弱,但是原先那種痛入骨髓和暈眩的感覺已經沒有了。

    “不客氣。”小女孩咯咯笑着,笑容彷彿春天和煦的陽光,照得少年心裏暖暖的。

    多久沒有這麼安心地躺着過了?自從他出生,彷彿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每時每刻都活在算計和被算計、各種惡毒的嘲笑中。

    他望着窗外的陽光,想起自己艱難活過的十多年,眼裏涌進悲涼的感覺。

    “哥哥,我都告訴你我的名字了,那你叫什麼名字呢?”小女孩忙

    完了,將凳子移到少年牀邊,託着小下巴問道。

    小女孩烏溜溜的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少年,如粉雕玉琢般晶瑩,顯的特別靈動可愛。

    少年怔了怔,便隨口答道:“我姓沐,名九!”“九兒”是他他的乳名,因爲他生於九月初九日。

    “那我叫你九哥哥好嗎?你是排行第九個嗎?你有很多哥哥姐姐嗎?可惜孃親只生了我一個。”小女孩又開始不停提問題,滿臉都是好奇的神色。

    少年笑着問道:“呵呵,那我做你哥哥好不好? ”

    “真的?”小女孩驚喜地問道:“你真的願意做我的哥哥?”

    見少年點點頭,小女孩歡呼地拍手叫道:“曉兒終於有了哥哥啦。”小女孩開心地咯咯咯地歡笑,房間裏一時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你父親呢? ”少年四處打量着問道。這麼可愛活潑的小女孩,一定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吧?少年想道。

    “父親?”小女孩怔了一怔,臉色一黯,低聲答道:“九哥哥,曉兒沒有父親,只有孃親。曉兒問過孃親父親在哪兒,孃親說父親在曉兒很小的時候,出門打獵再也沒有回來。百花村的小朋友們都笑我是撿來的野孩子。可是我知道,我也是有父親的。”

    少年一時語塞,不知說什麼纔好。只好安慰小女孩:“也許有一日,你父親就回來找你了。”

    “是啊!原本曉兒也是這麼認爲的,便天天到村口盼啊盼啊。可是等啊等啊,父親還是沒有回來。孃親和曉兒說,曉兒有孃親疼愛就夠了。曉兒其實還是希望父親能夠回來的。 ”小女孩傷心地回答道,豆大的淚珠順着晶瑩的小臉蛋一顆一顆地掉落下來,看上去特別可憐。

    少年輕聲安慰道:“曉兒快快長大,等你長大了,他也就回來了也不一定。”

    “嗯。”小女孩堅定地點點頭,擦掉臉上的淚水,破涕爲笑。

    外面響起了腳步聲,少年一雙細長的鳳眼警惕而凌厲地望向門口。

    “曉兒,哥哥剛醒,你就讓哥哥好好休息一下吧。 ”一個溫和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來,木屋門口站着去採藥歸來的美貌婦人。

    婦人雖然身穿粗布衣裳,但容貌極美,氣質出塵,看着一點兒都不像山野村婦之人,倒像隱居在深山老林中的修仙高人。

    少年眼裏露出困惑深思的神色。

    “曉兒,小五哥哥病了,你給王伯伯家送點藥材過去。”婦人拿出一隻籃子,裝了一些藥材對小女孩說道。

    “好嘞。”小女孩高興地提起籃子雀躍着一蹦一跳地出門去了,望着小女孩離去的背影,少年垂下目光,掩去眼中鋒芒。

    少年輕聲道:“在下沐九,請問姑姑何方高人,救了在下,在下感激不盡。待有能力時必當厚報。”少年掙扎着想要起身,無奈體力不支,渾身軟綿綿的,用不上一點兒力氣。

    “山野村姑,不必掛齒。” 美貌婦人伸手一指,一股力道逼迫上來,少年便重新躺了下來。

    美貌婦人微微一笑,彷彿百花競開,有種出塵的絕美:“救你乃是緣分,待你身體痊癒之時便是緣盡之時,不足掛齒。”

    婦人說完又沉思着道:“我觀你所中之毒乃失傳已久的劇毒桃花醉,且你現已毒氣攻心。我亦只能暫控,不能根治。要想痊癒,除非...... ”

    少年細長的鳳目灼灼地望向婦人。

    “上蜀山,習仙道。 ”婦人沉思了片刻方纔說道:“如今毒素已經深入骨髓,危及心肺,不出十年,必將危及爾性命矣。”

    少年眼神一黯,臉上露出極度失望之色。

    婦人又說道:“蜀山仙門仙法高明,其掌門人修習的“換骨心經 ”,或可助你清除體內毒素。但能否徹底清除,尚要看你自身機緣方能定論。”

    “沐九明白,謝謝姑姑提點。” 少年眼中生氣炙熱的光芒,他感激地說道。

    婦人點點頭,說道:“先好好養傷,不急於一時,待我幫你控制住毒素再行離開不遲。”

    “謝過姑姑。”少年真誠而感激地道,內心萌發出一絲希冀。

    婦人走過來仔細幫少年蓋好被子:“你剛醒來,還需要好好休息幾日後方可下牀走動。不必急於一時,後期我會結合鍼灸幫你治療,毋需擔心。”

    少年點點頭,一時安下心來,神思倦怠無比,不一會兒他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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