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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新月之笛

    “爲什麼答案在替身王那裏”

    等待的間隙,波魯薩利諾偏過頭這般問。

    “猜的。”我一邊回答,一邊把視線越過他望向艙室內,“驗證之前,所有答案都只是猜測。”

    我們一行人離開會議室就抵達這裏,錫蘭號劃分給都姆茲客人的住區。

    巴古阿死亡之後他的住艙被海軍封鎖,此刻,艙室重新開啓,特里頓准將帶着兩位衛兵先一步入內查看,也就造成餘下衆人等在外邊。

    餘下衆人包括澤法老師和我,以及波魯薩利諾,薩卡斯基。

    三個男人得比較靠前,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魁梧身軀把艙室門擋得嚴嚴實實,以至於位置稍微靠後點的我,只能從縫隙看到室內燈光。

    當然,這種表面看類似排斥的姿態,實際上,是他們三個擋掉了各種意料外的危險因素。

    許是我的答案不太盡人意,澤法老師和薩卡斯基同時盯了一眼過來,波魯薩利諾卻嗤笑一聲,曼聲道,“驗證之前百歲你的用詞真是謙虛。”

    “不然該怎麼”眨巴眨巴眼睛,我莫名其妙的反問,“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萬分肯定,那一定是兇手。”

    頓了頓,我勾了勾嘴角,壓低聲線,“或者,是全知全能的神明。”

    “而我兩者都不是。”

    “大膽假設,心求證,是應有的態度。”

    “百歲你”波魯薩利諾的眼神顯得越發古怪起來,彷彿欲言又止,沉默片刻,才接着道,“你的假設是什麼”

    “假設麼”我想了想,又環顧周遭一圈,慢慢的開口,“離開都姆茲,詩蔻蒂和替身王都在海軍視線之內,白天還好,到了夜裏”

    雖然我不認爲波魯薩利諾想問的是假設,不過他話到嘴邊又臨時改口,既然如此,我也沒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就依照表面提問給予回答。

    “詩蔻蒂的態度很明顯,身爲貴族,她不會和替身王共處一室。”

    兇案發生之前,我就看得很明白,在那女人眼中,怕是依據血統來劃分人羣,除了她高貴血脈那一階級,餘下的都是低到塵埃的存在。

    “可她如今身在錫蘭號,爲了不引起懷疑,至少表面上她和國王要形影不離。”

    “這時候就需要用到巴古阿,身爲能力者,雙方又是情人關係,恐怕航行途中的每個夜晚,和詩蔻蒂在一起的是他。”

    “那麼替身王就是被扔在前宰相的住艙,而不是和奴隸們呆在一起,畢竟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這當中,替身王或許”

    “後來巴古阿想回住艙,爲的也是他在詩蔻蒂那邊找不到東西,臨時想起或者是被替身王藏起來了。”

    我眯起眼睛,雖然面帶微笑,事實上心情卻是有些低沉。

    替身王,那個可憐的男人,或許會趁着深夜那點短暫的獨處做點什麼吧雖然絕大多數時間都處於被監視狀態,不過我想,既然有勇氣破釜沉舟暗示,私下裏也必定

    他想活下去,所以,無論他會做出什麼,都不奇怪。

    就在我垂下眼簾,被忽如其來的陰鬱情緒浸染得有些感慨的時候,腦門被不輕不重敲了敲。

    等我迅速撩高眼皮瞪過去,波魯薩利諾收回行兇的手,眼裏狡黠一閃而逝,“總覺得百歲的推斷很出其不意,一般人不會考慮得這樣全面。”

    “你是想,一般人不會從多重角度看待一件事吧”擡手摸了摸額頭,我翻出死魚眼。

    “不,我是想”無視我的怒目而視,剛剛行兇的人微微彎下腰,低緩音色,襯着他眼底彷彿縱容的眸光,神色顯得柔軟,“百歲你真是個聰明姑娘。”

    想了想,我聳聳肩回答道,“我只不過是分別從兇手、受害者、旁觀者,三種角度考慮同一件事而已。”

    “你可以當成是我多疑。”

    完之後又擡手往傾身過來這人的胸口戳上去,我衝着後邊擡擡下巴,示意雙方交談暫時告一段落。

    不多時,原安靜着聽我們談話的澤法老師與薩卡斯基身形微動往兩側退開少許,艙門外的障礙物消失,特里頓准將率先走出來。

    “從痕跡來推斷,這些天浴室有人居住。”揹着光堵在艙門前的特里頓准將神色看不分明,低沉聲線裏卻帶着些怒意,“他被羈押在浴室裏,那些混蛋。”

    隨着他話音落下,現場氣氛變得壓抑。

    特里頓准將的答案令得大家的臉色都變得不是很好,因爲軍艦裏空間緊張,即使將領單獨住艙也狹隘得很,浴室更是連轉身都困難。

    住艙格局實際上相差無幾,浴室,我那間的浴室就幾樣東西,一角固定在牆上的立式沐浴噴頭,一個漱洗池,一個抽水馬桶,剩下空位相當欠缺。

    一個成年男子睡在浴室

    安靜片刻,我往前邁出一步,“能進去看看嗎”

    “原就要交給你啊”特里頓准將走出住艙,側身,讓出一個空隙,眉宇間的冷峻稍微緩和下來,“要不是你這姑娘出人意料,那人怕是死得不明不白。”

    閉了閉眼睛,我朝住艙走幾步,經過特里頓准將時,啞聲道,“如果我快一點,他或許能活下來,所以別誇我。”

    我擔不起讚譽。

    那可憐人死了。

    眼角余光中,特里頓准將神色微微一動,似乎想什麼,最後卻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瞥過來的目光意味難明。

    收回視線,一腳邁進住艙,隨後我就被一股實在不知怎麼形容的氣味噎得胸口一堵。

    象什麼生食曝露在常溫又不透風的室內,經過一段時間發酵,形成一種叫人不舒服的味道,淡淡的刺鼻與腐臭。

    忍不住偏過臉,悶悶咳嗽幾聲,我皺了皺眉,腳下不停往裏走。

    都姆茲前宰相住艙格局與兩位同窗那間相差無幾,只是裏邊佈置奢華許多,雖然只是寥寥幾樣傢俱,金絲描畫與細緻雕工,無一不在彰顯它們的價格。

    地上還鋪着織毯,連環纏枝紋樣,綿綿軟軟踩上去能沒過腳背,材質不明的織毯吸收雜音,令人行進間消無聲息。

    此刻靠海外牆圓型玻璃窗被推開,灌入的海風在室內淺淺盤旋,只不過成效不彰,那股微妙氣味如跗骨之蛆,無處不在。

    先前進入兩名衛兵在艙室一角,我看了神色平靜的兩位海兵一眼,隨後朝着浴室走,心裏多少有些佩服他們的忍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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