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醉川 >第十一章 腹有詩書氣自華
    看到那張名爲“綠綺”的三尺長琴,樓下懂得樂器的江湖人士得見寶琴真容,皆是爲之一嘆。

    譚雨筠見陸懺盯着古琴的樣子,不屑道:“不就是一張琴麼,有什麼可寶貝的。”

    陸懺搖搖頭笑道:“你可真是眼淺的很,這琴名爲綠綺乃是大文豪司馬相如的寶琴,琴內有銘:桐梓合精,他以此琴奏鳳求凰,與卓文君的故事更是家喻戶曉,乃是名噪一時的絕世名琴。”

    譚雨筠哪裏聽過什麼司馬相如,撇嘴道:“你們這些人的眼光我是不能盡懂的了。”陸懺一笑道:“你閒時多聽些故事也是好的。”

    芙蓉樓下有一戰鼓,是當年洛陽兵亂所遺留下來的,只見一個斯雙手握着鼓錘,用盡全身力氣敲擊戰鼓,連敲了三下,然後朗聲叫道:“請比試者登四樓演奏,比試開始”

    這比試未曾安排順序,只是誰敢比試,便要將名字登記在冊,到芙蓉樓四層奏上一曲,輸贏高低都由樂聖親自評判。

    比試開始後,一些來參加比試的閒散的江湖年輕人沒有搶先登樓,幾乎都是看向四大宗門一側,想看其中是否有強者想要率先出手。

    這是絕大多數人的想法,其實在這些無門無派的江湖散人的心裏,始終是要比宗門各派的弟子地位莫名其妙地矮上一節。

    沒多久,青羊宮率先走出一人,衆人皆是一凜。青羊宮乃是正道領袖,此人作爲青羊宮弟子自然備受尊崇。

    陸懺身旁有一些江湖人已經開始與同伴議論起來,陸懺聽得他們的言語,原來率先登樓的這個青羊宮弟子名叫楚淮墨,在師門同輩中排行第四,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只見那楚淮墨一身青羊玄衣,施展本門輕功,踏着芙蓉樓檐,身似青羽,直接從樓外飛身而上,踏出五步借力就已到了四層。

    陸懺見此,心想:“青羊宮的飛天縱果然是上等的功夫,不過這人功力只怕不能將這門功夫發揮到極致,不過是想譁衆取寵罷了。”他不禁可惜地搖搖頭,嘆了一聲。

    楚淮墨登上四樓,在勾欄處站立,面朝樓下諸派衆人。

    他取出一支赤玉簫,在陽光照耀下,玉簫閃着赤紅的光輝,耀眼奪目。

    這簫名爲“朱儀”,是前朝大德以血玉所築,吹奏起來如同鳳凰泣血而鳴,是以多用其奏悲涼悽清之曲。

    楚淮墨吹奏起來,聲音高亢清靈,有餘音繞樑的氣勢,果不其然,爲與“朱儀”相銜合,他奏的是一首“邊塞曲”,蒼涼之感油然而生。

    吹之一曲猶未了,愁殺樓蘭征戍兒。

    涼秋八月蕭關道,北風吹斷天山草。

    悲涼之音配上血玉朱儀,天造地設,簫音潺潺之間,透出心寒之意。黃沙漫天,長煙落日,似乎都出現在聽簫者的眼前。

    良久,一曲作罷,樓下衆人皆爲之讚歎。

    楚淮墨嘴角含笑,略施一禮,便飛身下樓,回到了青羊宮的隊伍中。

    這時,卻見芙蓉樓頂樂聖段無涯所在之處,有斯遵照吩咐掛出七盞紅彤似火的燈籠。

    旁邊的諸派皆是向楚淮墨紛紛道賀,這比試每人共有十盞燈籠,能讓名滿天下的樂聖掛出七盞,這已經勝了衆人一籌。

    面對許多人的稱讚,楚淮墨一一還禮,但眉目中還是隱藏不住他的驕傲與欣喜。

    “朱儀神簫果然不同凡響。”

    “是啊,果然還是名門正宗的弟子較爲優秀,身具上乘武功,竟連音律也是這般精通。”

    “這芙蓉樂會怕是沒有我們這些人的機會了。”

    衆人談論不止,已是沒有了開始時的躍躍欲試,聽過楚淮墨一曲,大多數人心裏已是打起了退堂鼓,紛紛有了退卻之意

    “誰說無人勝得了他們宗門”

    一道聲音傳來,從人羣中擠出一個紫衣年輕人,他眉目還算清秀,面色過於白湛了些,倒多了幾分女子似的柔美。

    一個粗壯漢子調笑道:“白臉,你是哪裏來的,難道你能比得過楚淮墨瞧你這面色,也不像走過江湖的,還是趕快回去安生些,別惹麻煩爲好。”

    紫衣年輕人對漢子說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腹有詩書氣自華,在下蘇自華。聽過塞外曲,我倒覺得剛纔那位朋友的技藝比不過在下。”

    那糙漢子又是笑道:“年輕人還是不要逞強的好,這牛皮不是好吹的。”

    蘇自華面對衆人的鬨笑,卻一副理所當然的的神色道:“沒試過怎知我是吹牛”

    陸懺見他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忽然覺得這個傢伙有趣得緊,也是和衆人一般笑出聲來。

    誰知那蘇自華竟真運起輕功,踏上四層,雖然沒有楚淮墨那般行雲流水,但四層還不算太過高聳,一般輕功好些的人都能從樓外上去。

    樓下衆人注視着他,以爲他這樣大造聲勢,應是有什麼名器作爲倚仗。

    卻不曾想,蘇自華自顧自地摸索出來一根普普通通的竹簫來。

    看着他手中略顯斑駁的竹簫,有的人暗自嘆息搖頭,有的人又是笑出聲來,譏諷之意溢於言表。

    蘇自華用衣袖擦了擦竹簫,臉上笑笑,竹簫豎在嘴邊,奏起樂律。

    誰能想到,那竹簫不甚顯眼,聲音卻如川流擊石一般,迴盪在天地之間。

    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

    餘風激兮萬世,遊扶桑兮掛石袂。

    簫聲震盪,千軍萬馬奔涌而來,鐵蹄踐踏,兵戈沙場,原來竟是一首震古爍今的蘭陵王“入陣曲”

    當年蘭陵王因爲面色柔美,只得帶上修羅惡鬼假面,以震懾三軍。馳騁戰場,無往而不利,敵人見之皆聞風喪膽。

    蘇自華奏“入陣曲”,他本是面色柔美的男子,這一曲金戈鐵馬,竟如同面覆蘭陵王的修羅假面一般,氣勢恢宏。

    許久,簫聲跌宕,漸入尾聲,餘響不絕,樓下衆人的震撼竟是不弱於剛纔那首“邊塞曲”,也不知是誰先叫了一聲好,衆人皆是紛紛大聲叫好。

    此曲過後,無人再敢覷這個手握竹簫的年輕人,更是別說譏諷蘇自華了。

    蘇自華下樓後,樂聖便給出了評價,芙蓉樓八層外竟也爲他掛上了七盞紅燈。

    正道宗門各派看到芙蓉樓上那七盞血紅的燈籠,皆是看向楚淮墨,只見他禮貌性的笑笑,當衆人轉過身不再看他後,他面色驟變,眉眼低垂,牙根緊咬,冷哼一聲。

    陸懺拍拍蘇自華的肩膀,對他笑道:“你吹的入陣曲很好聽。”蘇自華回笑道:“是吧,我師父那老頭子也這麼說,我都懷疑他收我爲徒是爲了聽曲兒來着,誰讓在下英俊瀟灑天資不凡呢。我說兄弟,你不上去試試”

    陸懺微笑道:“不急,我再看看。”蘇自華也拍拍他的肩膀道:“也是,沒有我這樣高的天分,上去也沒用不是。”說完又是連着大笑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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