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如何說出此等話來?”玟玉臉上變色道:“玟玉自幼孤苦無依,幸得王爺收留,三殿下和郡主您照拂,纔有今日......而且,三殿下和郡主從未將玟玉當作下人看待,玟玉心中一直是很感激的。”
“能說出這話證明你還算有良心,”朱芷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說道:“可能有一件事你還不知道,那就是我三哥心裏一直很喜歡你,但他卻一直藏在心裏沒說出來......”輕笑一聲,續道:“你心大,這也難怪,三哥上面還有大哥二哥,這周王的爵位說什麼也不會輪到他繼承,你看不上他也是應該的......”
“不是的,不是的,”玟玉急得連連擺手,“婢子一直很尊重三殿下,三殿下是主子,玟玉只是一個奴婢,對三殿下從來沒什麼非分之想......”
“玟玉,”朱芷晴拉着她的手說道:“你能進到宮裏,我的心裏真的很替你高興,你我名爲主僕,實情同姐妹,能進宮服侍皇上,是你的福緣,他日若能被皇上封爲妃嬪,你我之間就平起平坐了呢!”
“不不不,郡主,”玟玉螓首頻搖,“玟玉從未作如此想,而且玟玉已在皇上面前申明瞭心跡,有了......有了喜歡的人,皇上也答應過,准許玟玉今後出宮嫁人。”說着如花嬌靨一紅。
“什麼?你當真在皇上面前這樣說了?”朱芷晴眨眨眼,感覺有些不可思議,“能做皇上身邊的女人,可是很多女兒家心裏想求也求不來的事情,你居然這樣對皇上說?”
玟玉貝齒咬着櫻脣默然不語。
“你心裏還念念不忘那個人,是不是?”朱芷晴說道:“你是不是傻呀,他能給你什麼?皇上一句話,可以讓他去死......你知不知道,做皇上身邊的妃子,對一個女人來說,是一件多麼尊榮的事情。”
“郡主,玟玉有自己心裏的想法,而且絕不會更改。”玟玉說着臉上露出一副決然之色。
“唉,你這傻丫頭真是......”朱芷晴又好氣又好笑:“就讓你在他身邊照顧了一段時間,他就把你的心給攥走了麼?你可知道,他已經有妻子了,而且妻子不止一位......就算你嫁給他,也只能做一個側室,這一點你想過麼?”
“我只是覺得跟他在一起就很開心,”玟玉淡淡的說道:“我從沒想過在他那裏能取得什麼名分,只要能像在開封一樣服侍在他身邊,玟玉也就心滿意足了。”
“真是一個癡人,”朱芷晴搖搖頭嘆道:“女人做成你這樣,也算是很奇葩了呢!”
“郡主不也是麼?”玟玉笑笑說道:“爲了一個男人千里迢迢的從開封追來京師,玟玉也沒見過郡主這樣癡情的人。”
“我跟你不同,”朱芷晴說道:“身爲皇室宗親,是沒有機會服侍皇上這樣的男人,而你,天大的機緣砸在你頭上,你卻任它白白的溜走......”說着嘆息不已。
“人各有志,不可強求,”玟玉顯然不想再說這樣的話題,話音一轉說道:“對了,郡主你是怎麼入宮的?”
“我來京的事已經被皇上知道了,”朱芷晴說道:“作爲宗室之女,我理當去拜見太后,誰知太后一見到我,便很歡喜呢!於是就把我留在了宮裏,安排我住的地方叫慶頤軒,緊挨着永清公主的毓景宮......我聽說你當了宮裏的女官,在尚食局任職司藥,便過來找你了......嘖嘖嘖,你這身官服可真是氣派得很吶!”扯着玟玉的衣袖說道。
“對了,你現在已經是六品官了,”朱芷晴瞅了瞅她身邊,奇怪道:“怎麼什麼事還一個人?尚食局沒給你撥人手麼?”
“撥是撥了,”玟玉螓首微搖,苦笑道:“可那幾個宮女連字都識不了幾個,說幾個藥名出來還沒吩咐她們去找就已暈頭轉向了,沒辦法,我只好親自來了......”
“需要找什麼藥啊?我幫你。”朱芷晴眸子霎了霎說道。
“這哪敢勞煩郡主您呢?”玟玉笑着說道。
“少在我面前矯情,”朱芷晴瞥了她一眼說道:“在通許縣藥王廟的時候,我跟你在一起還少找過藥了?那時候我覺得你會一直陪在三哥身邊,誰知......”說着黯然搖了搖頭。
“還有一味仙竺蟲沒有找到,”玟玉假裝沒有聽到她後面的話,“郡主您要是真覺無聊的話,就幫婢子找這味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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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一聲,囚室的門打開了,楊牧雲睜開了眼,藉着外面昏暗的燈光,他看到了晁五和單七那兩張陰陽怪氣的臉。
“楊公子,起來吧,”單七陰笑道:“我們尹大人專門找了個清靜的地方想跟你好好絮叨絮叨。”
......
甬道里的燈光忽明忽暗,伴隨着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間或還有東廠的番子把打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囚徒拖回囚室。讓人感覺猶如身處十八層地獄一般。
“楊公子,到了。”晁五推開一扇鐵門,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讓人作嘔。
楊牧雲邁步入內,裏面燈火通明,是一間巨大的刑訊室,四周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刑具,不少刑具上面兀自帶着斑斑血跡。
尹天隨斜靠在一張椅中,雙眼微眯,看見楊牧雲進來嘴角微微向上一翹。在他面前擺着一個大火盆,火盆裏燃燒着熊熊的炭火,幾根長長的烙鐵插在炭火中已燒得通紅。
“楊公子,”尹天隨長身而起,緩步來到他面前,陰惻惻的一笑,“我這裏的景象沒把你嚇着吧?”見他一聲不吭,脣角微動,“也是,我差點兒忘了,楊公子是錦衣衛的千戶,詔獄裏的景兒跟這比起來不遑多讓,你應該是司空見慣了的。”
“慚愧,”楊牧雲張口說道:“本官恭爲錦衣衛的千戶,卻一次也沒下過詔獄,尹大人的這座森羅殿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是麼?”尹天隨的目光緊盯着他,見他面無懼色,緩緩道:“楊公子既然說這是森羅殿,難道就一點兒不害怕麼?”
“尹大人把本官帶到這裏來,應該不僅僅是嚇唬人這麼簡單吧?”楊牧雲淡淡道。
尹天隨微微一笑,“楊公子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讓人把你帶到這裏來是因爲什麼,你也都看到了,你們錦衣衛詔獄裏的刑具我這裏有,沒有的我這裏也有,用這些東西撬開人的一張嘴,應該不費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