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風雲之旅 >第四百三十四章 風雪夜行
    “如果再耽擱的話,那晚上便回韃子大營歇息吧。”冷一飛說着一挑帳帷,走了出去。

    “牧雲......”林媚兒一臉擔憂的向楊牧雲看去。

    “我沒事,”楊牧雲支撐着想要站起,被林媚兒扶住,“冷兄說的沒錯,再耽擱的話就會被韃子發覺,到時所有的路都被封死,那就只能重新成爲階下囚了,”側目看着她,“元琪兒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我們必須在她反應過來之前趕回關內。”

    “那你的傷......”

    “這點兒傷算不了什麼,”楊牧雲轉向冷一飛去後依舊飄動的帳帷,“他的傷其實比我還重,他能撐得住,我也能!”

    ......

    幾百人的隊伍很快重新集合了起來,迅速向西開拔,或許是上天也不眷顧這支小隊伍,在他們行進的時候下起了大雪。大地很快就變得白茫茫一片,再加上暗下來的天色,方向也不太好分辨了。

    于謙、楊牧雲還有一些傷兵身上都裹上了一層厚氈,趴在馬背上任其顛簸前進。

    冷一飛騎在馬上,冷峻而深邃的目光凝望着前方,他依然是一身勁裝,沒有多披一件衣物,他喜歡這寒冷的氣息,這氣息很符合他的性格。

    林媚兒策馬馳至他身邊,看了看他,問道:“師兄,我們從這個方向走需要多久才能到達關內?”

    “不知道,”冷一飛瞥了一眼身後長長的隊伍,“如果想要避開他們追蹤,我們或許要繞遠一些。”見她臉上閃過一抹憂色,又加了一句,“他沒有那麼脆弱,只不過不習慣北地寒冷的天氣而已。多走一陣,也就好了。”

    “嗯。”林媚兒忍不住回首看了馬背上的楊牧雲一眼,他緊了緊裹在身上的厚氈,身子做直了些,蒼白沒有血色的面孔強打起了些精神。

    “他身上有那麼多傷......”她喃喃道。

    “我身上的傷比他更多,”冷一飛說道:“真正的男人是不會在乎身上這點兒傷疤的。”

    “......”林媚兒不說話了。

    “說起來也真是有趣,”冷一飛目視前方,嘴角微微一勾,“數月前在廬州時,你恨不得要殺了他,如今,你卻又這麼關心他,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當時還是師兄你攔的我,”林媚兒睨了他一眼,“不然的話可能我當時真把他殺了。”

    “要知道你現在喜歡上了他,當時我決不攔你。”冷一飛說這話時聲音加重了些。

    “爲什麼?”林媚兒芳心一跳,有些不解的問道。

    “因爲喜歡這樣一個男人不值,”冷一飛的話音變冷了些,“他有妻子你應該是知道的,而且不止一個。”

    “我知道......”林媚兒臉色一黯,垂下螓首。

    “他還在苗地跟兩個苗女成了親,”冷一飛說道:“然後拋下她們就跑了,現在他還有苗女施種在他身上的情蠱,能活多久還不好說。”

    “這些你也跟我說過。”林媚兒臉上並未起太大波瀾。

    冷一飛的話突然變得多了起來,“在開封時,他跟一位周王府郡主身邊的使女牽扯不清,那個使女爲了他竟然進京來尋他了......”見她默然不語,接着說道:“他在京師鳴玉坊寶巷衚衕有一座外宅,裏面安置了一位鳳鳴院的花魁,那個女人你也見過的,不是麼?”

    林媚兒貝齒咬了咬着櫻脣,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擡起澄澈的雙眸,“你對我說這些作什麼?”

    “我是要讓你知道你喜歡的男人是多麼的不堪,”冷一飛側目掃了一眼身後不遠處騎在馬上的楊牧雲,聲音冷硬,“你看不上喬子良,說他拈花惹草,可這個人跟喬子良又有什麼兩樣?你喜歡他,值麼?”

    “他跟喬子良不一樣,”林媚兒睜大雙眸,開口辯解道:“喬子良把女人視爲玩物,別說我,連師父也看不慣他。可牧雲他不同,他尊重每一個他所遇見的女人

    ,就他安置的那個花魁黛羽,他也從未施之一指。苗女將他擄至苗地,逼迫他成親,他當然要跑。周王府郡主身邊的那個使女已入了宮,還做了女官,跟他之間也沒了交集......”

    “那又怎麼樣?”冷一飛打斷她的話,“他有妻子是真的,你跟着他是準備給他做妾麼?”

    “這我從來沒有想過,”林媚兒的聲音低了下來,“我也沒有逼着他要接納我,我只是覺得跟着他很開心,這就足夠了。至於名分,我也不想奢求......”見冷一飛的臉色變了變,接着說道:“我也不知道能跟他在一起多久,跟他一天便感到開心一天。師兄,我知道你一直以來在暗暗照顧我,不希望我受委屈,我也想聽你的話離開他,可是......可我就是狠不下這個心來。”

    冷一飛勸她道,“你要是不狠心,將來一定會後悔。”

    “將來的事我不願去想,”林媚兒說道,“非要我離開他我現在就會後悔。”說着一勒繮繩,讓馬的步子慢下來,靜候楊牧雲趕上來。

    冷一飛嘆息一聲,策馬向前去了。

    ......

    “冷兄真識得路麼?”楊牧雲趕了上來,與林媚兒一起並轡而行。

    “你初來塞外草原,自然對這裏生疏得緊,”林媚兒衝他一笑,“可我師兄一年中至少有半年是在關外度過的,即使大雪把一切都遮蓋住了,他也能刨出一條路來。”

    “哦,冷兄真了不起,”楊牧雲眼露欽佩之色,“這麼冷的天,他身上的傷不輕,就一件單衣,不礙事麼?”

    “再惡劣的環境如果待習慣了也就沒什麼了,”林媚兒說道:“你自幼在江南長大,塞北冬天的寒冷是你無法想象的,有時候雪下數尺厚,能把整個人埋住。我師兄有一次奉命追蹤一名武功高強的叛黨,一直追出塞外數千裏,由秋天追到冬天......終於在一個大湖邊追上了那個叛黨,不,準確的說應該是海,因爲根本就看不到邊,可那海里的水是甜的,入口能喝,一點兒也不鹹也不澀。據說那便是漢時蘇武牧羊的北海。冬天時北海都封凍了,兩人便在北海的冰面上追逐,追着追着,冰面一裂,兩人陷到了冰層下,就在冰層下的水裏打了起來......”

    “後來呢?”楊牧雲聽得入了迷。

    “那個亂黨的武功本來是比我師兄高的,可卻捱不住冰面下刺骨的寒冷,在頭露出冰洞換氣時被師兄他一刀殺死。”林媚兒侃侃說道。

    “我明白了,”楊牧雲若有所思,“有時候輸贏靠的不一定是武功,而是惡劣環境下的忍耐力,誰先忍耐不住誰便輸了。”

    “對了,”林媚兒笑道:“冷師兄是我三個師兄裏最能忍的一個,這方面大師兄喬子良也不如他。那個番僧也是輸在忍不住先出手,被冷師兄窺出了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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