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楊牧雲遠遠看到,卻救之不及。
白鬚老人波瀾不驚,搖搖頭,嘆息一聲,雙掌劃出一個圈子。阿羅納的蠍子雙鉤未及他的身子,就只覺一股巨大的力量襲來,壓抑得自己透不過氣來,雙手拿捏不住,雙鉤脫手飛出。自己整個人也跟着摔出老遠。
“噗通——”剛墜落到地上,阿羅納便駭得臉無血色,“大羅象功,釋尊......你居然練成了大羅象功?”
白鬚老人微微一笑,“這還得感謝你和你的主人,不然本尊也無法突破至今日的進境。”
阿羅納嘴脣哆嗦者,臉上的肌肉之抖,兩手兩腿並用,爬至白鬚老人面前,帶着哭腔說道:“釋尊,我......我實在是迫不得已,剛纔冒犯之處,求您大人大量,饒......”話未說完,便被楊牧雲一腳踢了個筋斗。
“你這人如此狠毒,就讓我一刀了結了你。”說着舉起刀來。
“先不要動手,”白鬚老人出言阻止了他,“這個人還有些用處,不忙取他性命。”
“可方纔......”
“方纔他並沒有得逞,”白鬚老人臉色平和,“還是押至一邊再行發落吧。”
“如此算便宜了他。”楊牧雲一腳踢向阿羅納的腰眼處。他大叫起來,抽搐了幾下便定住不動了。
“牧雲小友,你認穴的功夫倒是一絕。”白鬚老人讚了一句。
“前輩過獎,”楊牧雲道:“對這樣的人何須客氣。”
......
桑怒石城裏一片混亂,召斯溫知道大勢不妙,便領着幾個親信欲尋路而逃,在石城外的一個小樹林中剛歇了口氣,面前便出現了一個熟悉且威嚴的身影。
“阿爹......”召斯溫喫驚得睜大了眼,後退幾步右手握在了刀柄上。
“怎麼,不敢把刀拔出來嗎?”召恩一聲冷笑,環視了兒子的幾個手下,“都給我滾回去,現在我可以對你們網開一面,再不走我就改主意了。”
聲音雖不大,卻極有震懾力,召斯溫的那幾個親信忙不迭的掉頭就跑。
林中就剩下了這父子二人。
“你要跑去哪裏?”召恩瞪視着自己的兒子,“說出來我可以送你過去。”
召斯溫一咬牙,“嗆”的一聲拔出了刀。
召恩的眼睛連眨都不眨,帶着一絲嘲笑道:“你居然敢對我動刀子了,很好,有膽你就砍過來。”
召斯溫大吼一聲,舉刀向他劈去,可刀鋒離召恩的額頭不到半尺的地方卻生生止住。
召恩面色木然,嘴角微動了一下,“來啊,你還等什麼?”
“噹啷”一聲,召斯溫手中的刀落在了地上,他與父親對視着,嘴裏喘了幾口粗氣說道:“我恨你,你寵愛莉普拉那個賤婦和她爲你生的兒子,讓我阿孃鬱鬱而終,我......我恨不得殺了你!”
召恩嘆了口氣,“不錯,我對不起你娘,對你也有虧欠,這才讓外人有了可乘之機......但你爲什麼不殺我?”
召斯溫抱着自己的腦袋蹲了下來,“我不知道,我想殺你,卻下不去手......”鼻翕一動,輕聲抽泣起來。
......
桑怒石城的混亂很快平息了下來,召恩重新成爲芒虎之主。
看着他萬民擁戴的景象,楊牧雲在一旁感嘆,“召恩還是很有威信的,更難得的是,他竟然原諒了背叛自己的兒子。”
白鬚老人道:“有時候寬恕比復仇更需要勇氣,他這樣做更凸顯了他的仁愛。”
楊牧雲卻看了看他,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神色。
“怎麼,我說得不對嗎?”白鬚老人微微笑道。
“我怎麼感覺前輩像是說自己一樣?”楊牧雲道:
“你不是也對朝你下狠手的叛徒寬大爲懷麼?”
“你是說阿羅納?”白鬚老人搖搖頭道:“我說過,他還有些用處,不是我不想懲治他,而是還不到時候。”
“對了,他稱前輩爲釋尊,這是前輩您的名諱嗎?”楊牧雲問。
“算是吧,”白鬚老人淡然道:“很多人都這麼稱呼我。”
“那在下可以這樣稱呼嗎?”
“你?”白鬚老人笑了笑,“你還是稱呼我前輩好些,不過......”頓了頓,聲音變得柔和,“我最希望你稱呼我一聲師父。”
楊牧雲心中一動,默不作聲。
“你師父是個有福氣的人,”白鬚老人道:“能收到你這樣一位天姿聰穎,品性淳厚的人,而我......”搖了搖頭,輕嘆一聲。
“前輩的弟子應該也是天分極高的,”楊牧雲寬慰他道:“是在下沒有這個福分叫您一聲師父。”
白鬚老人面色變得沉重起來,目光轉向別處一言不發。
......
最興奮的人要屬黎思誠,經過多日奔波,終於有一個像樣的落腳之地了。
召恩專門撥了一棟寬敞的石屋供他們居住,而且還派了幾個人去服侍他們衣食住行。
只是楊牧雲感到尷尬不已,因爲他也被安排在了這裏。在召恩眼中,把他和吳氏玉瑤母子當成了一家人。
吳氏玉瑤雖大他十歲,但看起來還是頗爲年輕,把她和楊牧雲聯想成夫妻關係也在情理之中。
“要是能一直住在這裏,那該有多好!”黎思誠向母親感嘆道。
吳氏玉瑤笑而不語,偷偷看了一眼楊牧雲,撫摸着兒子的頭說了一句,“這得感激你師父,給了我們遮風擋雨的地方。”
“師父,”黎思誠的目光直勾勾的看向楊牧雲,“我們能一直住在這裏嗎?”
“怎麼,你真不打算回安南國了?”楊牧雲笑道。
黎思誠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這裏比在宮裏時好多了。”
“哪裏好?”楊牧雲目光環視了一下屋內簡陋的陳設,就連牀也是硬板牀,比之王宮裏的富麗堂皇、鋪着柔軟被褥的雕花木牀那是差之遠矣。
“這裏住得安心啊,跟師父在一起不用怕被人欺負,”黎思誠雙手託着腮幫子,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比起這一路上風餐露宿,在這裏簡直就像是天堂。”
他已經完全忘記了曾經的身份,打算做一個平常百姓了。
楊牧雲的雙眼變得有些潮潤,對吳氏玉瑤道:“我去找一下召恩頭人,讓他再爲我找一個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