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是天意麼?”楊牧雲喟然一嘆,放棄了掙扎,任由這幫女子將自己拖了進去。
......
“古之慾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一個大約四五歲的男孩正一本正經的站着背書,這是儒家經典《大學》裏的一段,在背到欲治其國者時便頓住了,半天沒再繼續。
“又忘了麼?”一位美若天仙的少婦臉上罩了一層寒霜,訓叱道:“背了這麼多天都背不下來,一定是偷懶了。我不在你身邊監督着,你的心就飛了麼?”
男孩臉色漲紅,垂下了頭不敢分辯。
“好了,姑娘,”少婦身邊一位極爲美豔的女子說道:“聖文能背出這麼多已經很不容易了,他才四歲,你就別再難爲他了。”
“你又來做好人是不是?”少婦瞪了她一眼,“牧雲說他四歲的時候《大學》、《中庸》、《論語》就已經倒背如流了。”
“像你夫君那樣的神童這世上又能有幾人呢?”美豔女子笑道:“再說了,聖文又不是你跟他......”自覺失言,頓口不語。
男孩奇怪的問道:“嫦曦姑姑,我不是父親與母親的什麼?”
“沒什麼,”美豔女子不自然的笑笑,“你父親是個很了不起的人,聽你母親說他十五歲就考中了秀才跟舉人,你可不能辜負了你母親的期望啊!”
男孩咬了咬嘴脣,“比起父親,我是不是太笨了?”
“說哪裏話?很多孩子在四歲的時候連話都說不清楚呢!”美豔女子笑着安慰他道:“只能說你母親要求你太過於嚴苛了。”說着看了少婦一眼。
“要你多什麼嘴,”少婦一臉不悅,“我管我們家聖文,礙着你什麼了?院子裏現在閒得很麼?賴在我這裏不走?”
“我是來看看姐兒,”美豔女子遭她一頓奚落,一點兒也不生氣,看着牀上一個幾個月大的女嬰,“別忘了我可是她乾孃,要不是因爲我這乾女兒,我才懶得登你的門兒呢!”
“你竟敢這樣對我說話?”少婦狠狠瞪視着她,“我發現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姑娘要是不滿意的話,可以免了我,”美豔女子輕嘆一聲,“這?蘿院裏每天大大小小的事那麼多,就沒有不操心的地方,一一管起來,累也累死了。”
“你不想幹了?”少婦目光斜睨着她道。
“還請姑娘成全。”美豔女子欠了欠身。
“想撂挑子,沒門,”少婦哼了一聲,“我讓你扛着你就得扛着,累死活該!”
“姑娘,你也太霸道了。”
“我就這麼霸道,怎麼着?”少婦凝視了她一會兒,忽然“噗嗤——”一笑,“你有心上人了?”
“沒有。”
“還不承認?那位定國公府的徐公子天天往你這兒跑,聽說你們兩個打的火熱。”
“沒有的事,我不過是跟他逢場作戲罷了,”美豔女子說道:“一個繡花枕頭,靠着祖蔭在五軍都督府混了個差事,只會喫喝玩樂,文不成武不就的......”看了看少婦,“要是碰到姑娘夫婿那樣的男子,我也就嫁了。”
“怎麼,不可以麼?”美豔女子眨眨眼。
“那你就等着吧,”少婦沒好氣的道:“看看我這日子過的,跟王寶釧苦守寒窯有什麼區別?”
“至少他把你放在心裏最重要的位置,”美豔女子說道:“能遇見能夠包容你的男子,不是姑娘的福氣麼?”
那少婦便是紫蘇,與她說話的美豔女子是?蘿院的頭牌嫦曦,背書的男孩是楊牧雲與紫蘇四年前收養的孩子,取名叫楊聖文。
“福氣?”紫蘇微搖螓首,“你看我是像有福氣的人麼?他身邊的女人一大堆,娶一個愛一個,心裏哪兒還有我的位置?”
“可他並沒有把姑娘關在深宅大院裏,”嫦曦說道:“姑娘依然可以留在這兒,他卻一點兒都不介意。”.七
“那是因爲靖昌伯府是他正室夫人出錢修建的,他也沒有底氣讓我搬過去吧?”紫蘇的目光流露出一絲複雜之色,“等姐兒稍微大些我就搬出去。”
“姑娘走了,我可怎麼辦呀!”
“你想怎樣便怎樣,還用我替你操心麼?”紫蘇乜了她一眼,“我可不能讓我的女兒待在這個地方。”
兩人正說着話,忽然見韻兒和茗兒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不好了,小姐......”
“幹什麼跟丟了魂兒一樣,”紫蘇叱道:“有人打起來了?”
“不是的,小姐,”茗兒說道:“大人他......他回來了。”
“什麼?”紫蘇一驚,愣住了。
“還不快把楊大人請進來。”嫦曦衝她二人說道。
......
當紫蘇看到這個日思夜想的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時,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楊牧雲也不知該說什麼,兩人就這樣互相看着對方。
旁邊的人見了不由竊竊私語。
“你們做的很好,”嫦曦對把楊牧雲拉進來的那羣女子說道:“一會兒過去我那裏領賞吧!”
“謝嫦曦姑娘。”那羣女子喜孜孜的去了。
“姑娘,嫦曦告退!”嫦曦看看紫蘇,又看看楊牧雲,不待紫蘇發話,便離開了。
“母親,”楊聖文也有些心懷忐忑的上前道:“孩兒告退!”
“你慌什麼,好長時間都沒見你父親了,不跟他說說話麼?”紫蘇叫住了他。
“是。”楊聖文看看楊牧雲,感覺有些陌生。
“還不快跟你父親見禮!”紫蘇提醒他。
“是。”楊聖文向着楊牧雲一揖,“孩兒見過父親。”
“嗯......你長高了,我記得離開京師時,你還只到這兒,”楊牧雲比劃着,突然見他手裏拿着一本書,“你看的是什麼?”
楊聖文將書舉過頭頂。
“《大學》?”楊牧雲有些驚訝,“你都念到這本書了麼?裏面的語句可會?”
“唔......”小聖文不知該如何回答,目光看向自己的母親。
“剛讀着,還生得很,”紫蘇說道:“我也不知該如何教他,正好你來了,可以多指點着他些!”
“你沒給他請先生麼?”楊牧雲問道。
“請了,不過先生教的他很多都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