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給他掖了掖被角，坐在牀沿發愣。
她已經決定過年不回姜家，就不會回去。
趙玉鳳現在還沒完全理解她，面對這個便宜老媽，芳華總是狠不下心來，等過兩天，這件事情冷卻下，她再找趙玉鳳談。到那時，她相信她會理解她的。
趙玉鳳站在廚房門口，看着芳華進了屋，張嘴想叫她，想到芳華在姜家受的那幾年苦，將到舌尖的話嚥了下去，長嘆口氣，轉身進廚房繼續做飯。
飯桌上，一家人圍住在一起，只能聽到偶爾筷子碰到盤子碗的聲音，就連呼吸聲也低不可聞。
方芳喝着碗裏的稀飯，眸子看看這個，瞅瞅那個。
當看到媽一臉愁眉苦臉的時候，撇撇小嘴，也不知道媽是誰的媽。
不就是在楓城呆了一個多月，天平就偏向姐夫了，難道她忘記姐在姜家受的罪了嗎。
她是支持姐過年不回家的，自己呆在這裏多舒服的，幹嘛回家要看那個老妖婆的嘴臉。
不過，這話她不敢說，怕捱打。
等大家喫得差不多的時候，姜海洋放下了筷子，所有人都疑惑的看向他。
姜海洋看了眼芳華，這纔看向趙玉鳳和方福明，“爸，媽，我贊同芳華過年不回老家過，就在楓城。”
趙玉鳳瞪大眼睛，“海洋，你你不反對？”
趙玉鳳之所以猶豫，最重要還不是看在這女婿的面上，怕他難做，如今他主動提出來，她一直揪着的心也落了地。
姜海洋點頭，抿了抿脣，“其實，我這樣決定也不是完全爲了芳華。”
“我腿一直受傷，這麼久沒有上班，現在也好的差不多，過年我想值班。”
趙玉鳳一聽，鬆了口氣，笑道，“這樣挺好，也不是你們不想回老家過年，實在是回不去。”
這樣的理由，想信楊春香那個老妖婆也說不出什麼來。
芳華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姜海洋，值班？到時全廠放假了，他值哪裏的班？
這樣蹩腳的理由，也只能糊弄沒上過班的趙玉鳳跟方福明。
方小輝跟方芳相互看了一眼，他們自然知道姐夫說的是謊話，但這樣善意的謊話他們樂意聽。
趁趙玉鳳去廚房洗碗的時候，芳華對姜海洋道，“謝謝親愛的。”
啪。
姜海洋正拿着杯子喝水，聽了芳華的話，驚得杯子掉到了地上，好在玻璃杯子厚實，並沒有摔破。
親愛的？
姜海洋身子抖了下，慌忙看了看四周，見大家都沒有注意這邊，這才鬆了口氣。
只是，他的耳尖慢慢變成了粉紅色。
芳華哈哈大笑。
方芳剛好從房間出來，手裏拿着一件外套，她今天要和爸爸去集市上賣鞭炮。
看到姐不顧形容的放聲大笑，疑惑的問道，“姐，你在笑什麼呀？”
“沒什麼。”芳華強忍笑意，擺擺手，去院中推自行車。
方小輝見狀，忙搬了兩箱子的鞭炮放在後座上。
芳華朝衆人揮揮手，推着自行車走了。
方小輝進屋，看了眼方芳，“你早上和爸一起去擺攤，下午我換你。”
“好的。”方芳應了聲，就跟方福明朝附近的集市趕去了。
最近年關，生意較之前好了許多，方小輝和方芳就兩個輪流和方福明一起賣貨。
方小輝看到媽明顯的心情好了許多，嘴角彎了彎，進屋畫設計圖去了。
他腦中現在有五套服裝，兩套男裝，三套女裝，這兩天抓緊時間畫出來，然後送到裁縫鋪，年前他就不畫了，至於年後
估計到時姐姐也不需要他做什麼，他一個大閒人，總呆在姐姐喫白喫白喝也不是辦法。
到時不行了將設計圖寄到裁縫鋪。
方小輝暗想着，打定主意後就專心畫手裏的設計圖。
而趙玉鳳放下芳華不回家過年後的心結，又開始糾結其他的事，剛舒展開的眉心又蹙了起來。
布匹批發市場，附近集市
幸好這裏離家裏不是很遠，她推着自行車走路過來，不到半個小時，若是時間久了，還不得累死。
芳華推着自行車，走得全身熱乎乎的，這樣既減肥又不冷，真是不錯。
還沒走到攤位前，就看到陸自強已經來了，並且將明天沒賣完的鞭炮已經擺好了，看到她過來，慣例過來幫她推自行車，卸貨。
芳華站在路邊，看了眼前面。
幾天過去，她再也沒見過趙常林，有點奇怪。
並不是她真的想見趙常林，他不出現在她的面前還好呢。
有點不合常理啊。
或許是年前比較忙嗎，他不是說過他開了一家修理店。
想到這，芳華就將趙常林拋到腦後，不再想他的事，專心賣貨。
陸自強送走客人，見沒有人買鞭炮，看向芳華，“今晚有事嗎？”
芳華一愣，不解的問道，“怎麼了？”
“我媽想你了，想請你去家裏喫頓便飯。”
“當然，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想起老闆那個總是對他拉着臉的丈夫，陸自強猶豫的說道。
芳華笑了笑，“怎麼會不方便，晚上我沒事。”
說完，歪頭看着陸自強，期待的問道，“是你親自下廚嗎？”
陸自強嘴角抽搐，“難不成你來做？”
芳華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她只是很期待陸自強做的菜，上次做的麪條比較簡單。
所以剛纔的話未經大腦就脫口而出。
想了想，說道，“我要喫炒菜，不要再吃麪條了。”
陸自強看了眼芳華，“是，老闆。”
芳華得意的笑了笑，看來當老闆的感覺還不錯。
收攤後，陸自強推着自行車在前面走，芳華慢悠悠的跟在後面，看到有賣菜的就停了下來。
陸自強走了一段路後，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只見芳華正站在肉攤前，指着排骨讓老闆給她稱重。
手裏還提着好幾個袋子，裏面裝着各種各樣的菜。
陸自強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他的老闆可真不客氣，他請客喫飯，她還要點菜呢。
估計是個喫貨。
不過，能親自做些自己喜歡做的菜，陸自強還是很開心的。
因爲經濟有限，他平時和媽媽喫飯，最多兩個菜，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菜。
今晚可以大展身手了。
陸自強的家。
陸月春正靠在牀頭上，她的對面是窗戶，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外面。
陸自強特意將牀給她支到這裏，就是怕她一個人在家無聊，可以看着窗外打發時間。
聽到院門響，陸月春揚聲問道，“誰啊？”
“媽，是我。”陸自強推着自行車進來，芳華提着菜跟在後面。
聽到陸月春的聲音，笑着說道，“大娘，我來了。”
“是芳華嗎？快進來。”陸月春眼睛一鬧，說話的聲音都透着喜悅，可見她是真的喜歡芳華，也可見她真是的太過於寂寞了，只要有人來家裏，她就非常開心。
陸自強將自行車停好，接過芳華手裏的菜，朝屋裏看了眼，“我去做飯，你陪我媽媽說會話吧。”
“好。”芳華想要嚐嚐陸自強做的菜，看看他跟她的菜品是否相似，自然不會拒絕，擡腳朝屋裏走去。
屋裏，還是有股藥味，尿味，芳華輕蹙鼻子，然後恢復神情，快步走了進去。
陸月春看到芳華，笑得臉上的皺紋都多了幾條，拍了拍牀沿，“芳華，來，坐這裏。”
芳華走過去坐下，給陸月春拉了拉被子，看了眼她的臉色，比上次見時紅潤許多，“大娘，今天你的氣色不錯哦。”
“是嘛。”陸月春伸手摸了摸臉，看着芳華，真誠的說道，“這還要謝謝你，謝謝你給了陸自強一份工作，讓我們家的狀況有所改善，我的藥也從來沒有斷過。”
芳華心裏咯噔一下，難道之前陸月春的藥斷過？
芳華心裏揪了一下，有些難受。
“大娘，是陸自強自己有能力，不然我也不會請他，你放心，只要我當老闆一天，我就會永遠僱傭他。”
“真的？”陸月春眼睛一亮，似璀璨的星辰一般，閃閃發光。
“嗯。”芳華重重的點頭，對着陸月春感激的目光，芳華有點心虛。
畢竟她的初衷，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如果不是發現陸自強有做菜的潛能，她也不會主動接近他。
之後，倆人隨意的聊着，芳華髮現每當她說話的時候，陸月春都有認真在聽，想到她平時一個人在家，陸自強話少，估計平時沒多少人跟她說話，就將做生意遇到的一些趣事講給她聽。
也將佟娟的事說給了她，意寓佟娟跟她一樣，也是一位單親媽媽，但佟娟很樂觀，對人生也很積極向上，芳華想側面的告訴陸月春，讓她堅強些。
陸月春不笨，自然聽出芳華的意思，心裏很是佩服佟娟，希望有一天能認識她。
一個多小時後，陸自強做好了飯。
本來想在媽的屋裏喫飯的，想到媽常年吃藥，味道不好聞，就在外面的客廳裏支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