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海洋一時之間,還不習慣這麼熱情的族長,默了會纔回,“我今年要值班,不回去過年了。”
“啊?不回來了。”族長有些失望的說道,“你等着,我去叫你媽來接電話。”
姜海洋摸摸鼻子,他不回家過年,族長在失望什麼呢。
今天天氣好,楊春香正在院子裏曬被子,看到族長推門進來,眼睛一亮。
只是
族長看着她的眼神,爲何帶着同情?
楊春香疑惑的看向族長,“族長,您來了?快坐,我去給你倒水。”
“不用了。”族長憐憫的看了眼楊春香,這個女人沒眼光,將明珠當成玻璃球了,這下芳華不回來,粉條大概又從她孃家村收購了,姜家村沒指望了。
族長嘆了口氣,揹着雙手走了。
楊春香,“”
等族長走出院門的時候,楊春香才反應過來,老大打電話。
肯定是說過年回家的事,楊春香興奮的跟着族長的腳後腿去族長家接電話。
族長年紀大了,走路有點慢,楊春香不一會兒就追上了他。
族長看了眼楊春香的背影,抿了抿脣,看了眼自家院門,沒有回去,轉身朝另外個方向走了。
姜奶奶正在院中漿洗衣服,天氣好,水也不太冷。
正洗着,看到楊春香扭着水桶腰走了進來,想起剛纔老頭子對她說的話,暗歎口氣,繼續低頭洗衣服。
“姜奶奶好。”楊春香打了聲招呼,不等姜奶奶回她,就一陣風似的扭進了屋裏。
姜奶奶擡頭看了眼楊春香,等她接完電話就該哭了。
楊春香笑眯眯的接起電話,“海洋啊,你總算是接電話了,我打電話過去,那邊的人總說你出差了,這是回來了?”
姜海洋腿受傷的事沒有告訴家裏人,對接電話的人說是他出差了。
當然,他不會自作多情的怕家裏人擔心,他是怕楊春香知道後怕他沒收入,會埋怨他。
對於這樣的娘,他已經不抱希望了,可她是娘,這又是沒辦法改變的事情。
“娘,今年單位忙,我過年要值班,就不回去過年了。”
楊春香頭皮翁的一下,腦中一片空白。
姜海洋說什麼?過年不回來?
伸手揉了揉耳朵,楊春香手顫抖的握緊話筒,“海洋啊,娘老了,你剛纔說啥,我沒聽清,你再說一次。”
姜海洋抿了下脣,閉了閉眼睛,再開口時,語氣更淡了,“娘,我說我過年要值班,不回去過年了。”
“原來我沒聽錯啊。”
本來楊春香的臉上洋溢着笑容,如今是一點笑意也沒有了。
“是不是那個賤人不允許你回來?”
“娘”姜海洋厲聲說道,“芳華是我的妻子,是我要過一輩子的人,我不允許你這樣說她。”
怕楊春香再說出難聽的話來,姜海洋匆匆說道,“我還有事,就先掛了,你跟我爸注意身體。”
話筒從楊春香的手裏掉下來,掉到地上,怦的響了一聲。
她的腦中只有一句話,姜海洋不回來,過年怎麼過?哪裏有錢啊,而且明年幾個孩子上學的費用怎麼辦?
楊春香臉色一變,腿一軟,坐到地上,開始破口大罵,“這個挨千刀的,霸佔着我兒子不讓回來,我白養活了姜海洋這麼多年,結果老了老了,卻享不到福”
姜奶奶坐在院中,聽着屋裏的罵聲,撇撇嘴,全村人誰不知道楊春香對老大最狠,哪裏是當成兒子用,分明是當成長工使喚,姜海洋出去工作後纔算解脫了。
當年姜海洋的學費,也是他自己掙的,一個小男孩,總是跑到深山裏去挖藥材拿來換錢。
去後面的深山,要從姜奶奶家門前經過,每次姜奶奶看到姜海洋瘦弱的身子揹着一個大袋子,看着他就很心疼,可也沒辦法。
這麼多年過去了,姜海洋是越來越出息了,就連他娶的媳婦也很能幹。
漸漸的,許多人就將過去的事情忘記了,可姜奶奶永遠也不會忘記。
是以,她看着楊春香的時候,大多數時候只是淡淡打個招呼,並不深交。
聽着楊春香在屋裏高一聲低一聲的咒罵聲,姜奶奶只當沒聽到,自顧自漿洗衣服。
楊春香剛開始是真的傷心,傷心的不是老大不回家過年,而是老大沒有給她錢。
再後來罵着哭着,就是想要讓姜奶奶聽到,族長不知去了哪裏,身爲族長,兒孫不孝順,族長得管管吧。
可她哭罵了半天,也不見姜奶奶進來,楊春香哭得沒勁,就自己從地上爬起來了。
出來,看到姜奶奶四平八穩的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楊春香就氣不打一出來,可她只能憋着,若是換了旁人,她早就開罵了。
“姜奶奶,洗衣服呢。”楊春香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姜奶也沒擡,“嗯。”
語氣要多冷淡就有多冷淡。
楊春香哼了聲,扭着屁股走了。
姜奶奶這才擡頭看了眼她的背影,撇撇嘴,有本事不要再來我家打電話。
楊春香回到家後,看到姜海雪正在掃院子,想到她偷跑去楓城,去就去了吧,只偷了那麼點錢給她,上前踢了她一腳。
姜海雪沒注意到楊春香回來,只看到一個人影進了院子,還沒等她擡頭,小腿上就捱了下,疼得她臉色都白了。
這纔看到是楊春午踢的她,“娘,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楊春香狠狠的瞪了眼姜海雪,進屋了。
大家都在家裏,楊春香不便說出姜海雪偷錢的事,說出來,意味着錢進了她的口袋,只能瞪了眼姜海雪。
姜海雪握着掃把的手指一緊,有些明白娘爲何生這麼大的氣了。
剛纔族長來叫娘去接電話
啪的一聲。
姜海雪手裏的掃把掉到地上,她顧不得管,跑出了大門。
楓城,姜海洋家。
姜海洋掛了電話後,長嘆口氣,即使他沒看見,也能想像得到這個時候,娘肯定破口大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