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家偵探社太差，只查了一點皮毛。
換了一家之後，倒是真給弄出來點不一樣的東西。
其實蘇尾找人查凌承勳，是在與凌正豪“父子關係”緩和之後，觀察對方平日所爲，產生的疑問。
凌正豪和凌嘉玉的母親是親梅竹馬，門當戶對，感情非常深厚。就是凌母去世後，他也沒有續絃，更沒有去外面找三找四，所以一直才只有凌嘉玉這一個兒子。
那麼問題就來了，連人去世後都守得住的人，能在心愛的人活着的時候出軌？
他慢慢翻着手裏的材料。
杜裳的養母，也就是凌承勳的生母，年輕時候在淩氏集團旗下的酒店工作，不過她只是一個賣酒女，按理說，根本沒機會認識凌正豪。
倒是凌正豪，確實有一次到異地出差，入住進了這家酒店。
資料上把這一段寫得非常詳細：
“19xx年x月x日，凌正豪受家人邀請，入住到該酒店。傍晚的時候，他喝下了一杯摻有藥物的酒陷入昏睡，天亮時凌承勳的生母潛入房間。”
蘇尾愣了一下。這路數怎麼那麼眼熟？這不就是杜裳對付凌嘉玉的方式嗎？
蘇尾冷笑，果然是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他拋開這些無聊的想法。又皺眉仔細看了一遍。這上面寫着，凌正豪一直昏睡，而凌承勳的生母是天亮才進的房間，不一會兒就來人撞見了這一幕，前後不超過一分鐘。
蘇尾嘴角一抽，再快，也快不到這種程度吧。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凌承勳並不是凌正豪的種？
但是基因報告做不了假，他也委託重新調查檢測過，凌承勳和凌正豪確實親權率非常高。
他放下材料，撥了偵探社的電話，要求對方再深入調查。
林祕書敲門進來：“凌總，按照您的吩咐，銷售報告已經給到了幾位副總。包括杜副總那裏，也給了一份。”
蘇尾點點頭。淩氏地產翻身在即，這些幺蛾子他該全力動手了。
杜裳死死盯着手裏的銷售報告，眼裏血絲一片。
不，不可能。這銷售率，怎麼可能已過半？這纔多久，不到一個月。
事情怎麼會脫離的了他掌控呢？
他得趕緊想想辦法。
對了，這個月淩氏地產要付幾個項目的工程款，資金必然喫緊。如果再在其他地方多花點錢的話，說不定，會拖不過呢？一個項目賺錢怕什麼，公司還有好幾個半死不活的呢。
杜裳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本來他起身要去凌嘉玉的辦公室。轉念一想，卻出了公司，自己開車出去。
他也感覺到，自己在凌嘉玉跟前說話的分量越來越低。他不得不去找幾個幫手回來。
他一路去到了項目公司。這個項目比全海還差，體量還大，超過百萬方，差點就拖死了淩氏地產。現在還在半停工狀態，一直半死不活的。
項目公司的老總一聽是杜裳來了，趕緊滾跑出來迎接，肥顫顫地點頭哈腰把他請了進去。他們這裏是城郊結合部，道路坑坑窪窪，總部上頭的人一個月也來不了兩三次，好不容易來人，竟然還是老闆的心尖尖，那當然的一百二十分的伺候好了。
項目老總哪裏知道這天早就變了。
看着一堆人跟在自己身前，忙前忙後討好他。他隨口說一句這裏要怎樣做，那樣要怎樣改，下面的人馬上一字不漏地記錄下來，杜裳終於又找回了從前那種優越感。
他想，凌嘉玉還是惦記着自己的。不然，他爲什麼不同項目公司的人說自己的壞話。
杜裳越發找回了自信，笑道：“你們也是公司的項目，公司總不會不管你們。現在全海銷售業績很好，有了充裕的資金回籠，當然能責任幫助兄弟單位。這次我來，就是來看看，哪一個項目最需要幫助，也最有希望再創佳績。”
項目老總和幾個尸位素餐的運營層眼睛都亮了。連忙跟在杜裳屁股後面回了淩氏地產總部。
蘇尾看着眼前站的一排人，竟然緩緩笑了。
杜裳真是難得聰明瞭一回啊，知道請幫手了。還知道退居幕後，找一個蠢材來頂上。
他讓林祕書把公司的運營層叫來。
看着項目老總激情澎湃的演講，蘇尾真想給對方一個話筒，這口才，這表情，是有多麼的到位，多麼的打動人心。蘇尾相信，如果他不知情，一定會認爲那個鬼地方就是個金窩，金窩裏有一隻金母雞，只需要給一點點米，馬上就能產出金雞蛋。
他並沒有注意到，那幾個新提拔的運營層怪異的眼神，像在看神經病。
好不容易講完了，蘇尾終於伸出手，眼裏閃着嘲弄，嘴上卻十分惋惜：
“我該早一點發現各位的才華，公司就需要你們這樣的人才。你們的問題應該早一點報上來，公司資金不夠，就找集團公司支持。不過可惜，當初淩氏和千琛簽約時，除了全海以外，其他項目一律由千琛收購，現在你們的項目已經不屬於淩氏地產了。”
還補了一句，“對了，你們現在也算千琛的人，聽說千琛用人標準苛刻，但待遇也極好，先恭喜你們了。”
項目老總頓時白了臉。他還沒說話，一道淒厲的聲音叫起來——“怎麼可能，我怎麼不知道？！”
杜裳打溼了杯子，樣子非常失態，瞪着赤紅的眼。
蘇尾勾起嘴角，冷笑：“杜副總，公司投資決策這一塊，好像不屬於你管吧。還是你真當我凌嘉玉是白癡，把全海賺的錢扔着玩？”
杜裳張了張嘴。
蘇尾擡手製止了他。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覺得錢投不到別人家的項目上，總能勸我把錢投到全海自己的宣傳上是吧？你想提加大宣傳力度是吧？現在我直接告訴你了，你就省省心好了，全海項目不是賣了一半，而是早就售罄。甚至二期也消化了三分之一。”
杜裳只覺得五雷轟頂，眼前一陣陣發黑。全部賣出去了，爲什麼？憑什麼凌嘉玉這樣幸運？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蘇尾才懶得理他，揮手讓林祕書把人全部轟出了辦公室。
處理完公司的一堆爛賬，替凌嘉玉差不多擦完屁股，他才揉揉眉心停了下來。
正好快下班了。林祕書再次敲門進來，手裏又捧着一大束鳶尾。不用猜，用膝蓋想也知道是誰送的。
蘇尾淡淡道：“不是讓你都扔掉嗎？”
每天都來這樣一出，一連七天花還不重樣兒，還配着各種不知道從哪裏抄來的歪膩詩句。
他從一開始的暴跳如雷，到冷嘲熱諷，到了現在的麻木不仁==。
林祕書連忙道：“這次不一樣，附着還有一份這個東西。我覺得挺重要的，不敢直接丟掉。”
說着，遞過來一封快遞。
蘇尾疑惑地打開，裏面掉出來一張照片背面。
這照片可能有點古老，角落已經微微卷曲泛黃，他翻過來隨意看了看，一瞬間驚得瞪大了眼。
林祕書小心翼翼補充道：“呃，赫連總還讓我帶話，如果您想知道真相，讓您今晚去x街x道的xx，他請您喫晚飯。”
蘇尾不得不赴約。
還在他這次多了個心眼，帶着林祕書，可剛到了飯店樓下，林祕書就被門口的保鏢攔下了。
胳膊擰不過大腿，蘇尾只能咬牙，在心裏問候了一百遍，然後單刀赴會。
他在包房門口猶豫了一下，才推門進去。這家飯店的頂層是旋轉餐廳，裝修得金碧輝煌。正中是一排長條形的西餐桌，鋪着金色的華麗桌布，上面放着銀質的餐盤。和着窗外璀璨的燈光夜景，流光溢彩，十分迷人。
裏面並沒有人。
蘇尾警惕地轉了一圈，才逐漸放鬆了身體。
只不過下一刻，他就發現自己錯了。因爲他身後有人。
蘇尾想都不想，一個手肘就向後狠狠撞過去。
身後的人低笑一聲，輕鬆化解了他不堪一擊的張牙舞爪，把他的手反擰在背後。
“這就是你給我的回禮嗎？嗯？一點也不乖，竟然還帶着刺兒呢。白讓我手下人爲小蘭花鞍前馬後了。”
蘇尾譏諷道：“呵，這麼說，我還得好好感謝赫總了。”
他的事情，爲什麼赫連羿會知道？還有，小蘭花是個什麼鬼？
他突然一個激靈。該不會那家偵探社……
蘇尾轉過身來，盯着他冷冷道：“你派人監視我？”
赫連羿笑得越發愉悅。
怎麼能叫監視，他這叫追求。
“別說得這樣不討喜。送你的東西，你都當做‘阿貓阿狗’給的給處理了。我就琢磨着，不下點重藥，怎麼能讓我的小蘭花乖乖來見我呢？”
他盯着眼前人薄薄的脣，很想就這樣壓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