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正所謂福兮禍兮。伊秋知歷史上的郭嘉好美酒與美人,放浪形骸,最終導致身體虧空,英年早逝,所以她便不停的想辦法改變這個結果,而如今也確實取得了明顯成效。

    郭嘉風姿綽綽,自然吸引了無數少女前仆後繼,再加上才名在外,便有更多世家行招攬之意。

    當然,伊秋相信這些都難不倒郭嘉,只是……

    搖曳的燈光下,郭母的房間裏似乎又傳出了隱隱的咳嗽聲,顯得有氣無力的樣子。

    伊秋爲了郭嘉,一直用心地照顧郭母,有空便拉着她散步,並給她講些有趣的故事,就盼着她能夠健健康康地活着。

    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她想一切都太遲了,心裏卻驀然一痛。

    人世間有七苦,生老病死便是其中一苦。上一世,她的父母便時有病痛。父親因工作原因,早先便患有風溼,母親爲家操勞,累得腰椎間盤突出。這些起初都只是小病,但經年累月,縱使是現代醫術發達,卻也仍舊有心無力,回天乏術,更何況是郭母。

    早在伊秋來之前,她的身體便出了某些病兆,只是後來見郭嘉終於開了竅,帶了個女人回來,精神便好了不少。

    不過終究是皮包肉餡,經過了一年,久病而空的身體終究堅持不住,有了一種種油盡燈枯之感。

    頭晚,伊秋還想着郭嘉以後會如何痛心,第二天一早,卻只見一個三四十歲的老頭帶着一個態度嚴謹的僕人來到郭家拜訪。

    這時,郭嘉正好不在,伊秋地位太低,便只好讓郭母拖着纏病之身接見。

    由她扶着郭母坐下。只見來者見她身體已糟糕至此,居然還強撐着來接見他,便連忙歉意的關心道:“親家母身子要緊,王某此時上門,實乃罪過。”

    郭母整夜咳嗽,接連幾日休息不好,原本無力,如今見了此人,

    精神反倒好了起來,眼角還有一絲絲掩不住地喜意。

    “王大哥此番前來,可是爲當年之事?”郭母想起自己初爲少婦之時,不由甜蜜一笑,卻忽然又有些恍惚,怔然道:“一隔數十載,嘉兒已經成人,文慧也到了該成親的年齡了。”

    這件事擱在在心裏很久,終於要塵埃落定,郭母沉了口氣,忽然整個都放鬆下來道:“也是時候讓嘉兒上門提親去了!”

    說將,臉上不由染了幾分喜色,只是那與郭家定親一方的王川卻看了一眼在其旁的伊秋道:“親家母,吾王川與郭兄交情深厚,自然是信守承諾之人,只是奉孝那孩子雖然優秀,但德行終究……”

    王川隱忍之間似乎有些不滿,並未將話堵死,只是緩和了口氣說道:“男人本就三妻四妾,縱使在外面荒唐一點,人們也只當是少年風流。只是奉孝假以時日必將出入士途,還是不要留下污點,平白授人把柄。”望着伊秋,王川的眼神一厲,宛若刀子一樣從她的身上劃過,忽然厲聲道:“親家母好生糊塗,嘉兒年少氣盛,就是在家裏納幾個家世清白的妾,我王家也不會說什麼,可將這青樓女子帶回家來,你讓文慧如何自處?”

    總之,王川的所有話都是一個意思:郭嘉要想娶王家女,那便首先要將伊秋這個身份低賤的女子趕走。

    “這……”郭母有些爲難地看了看伊秋,又將視線放回道王川身上,幾經猶豫道:“這孩子原也是好人家出身,只是這世道……”

    她話還沒說話,王川打斷道:“吾豈有不知之理,只是一日爲娼便終身爲娼,弟妹莫要因婦人之仁害了嘉兒前途。”

    王川也算苦口婆心,郭母原就有如此一憂,只是望着郭嘉的身體一天好過一天,而伊秋做事也盡善盡孝,最後才懸而未提。

    古代之人常重門第,郭母也不是冷情之人,但最終也脫不開這層。她自知自己身體拖不了幾天,而若想看着郭嘉真正娶親,便不得不將伊秋當面打發。

    心裏也不知做的是對是錯,可最後還是先夫的餘願與多年的期盼佔據了上風。

    “此女我會在文慧進門之前處理掉,親家公大可不必憂心。”

    一句話便已經決定了伊秋的結局,這使得她渾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手裏的一片虛涼,彷彿整個時間都靜止了一般。

    她待郭母一片赤城,卻終究敵不過有些約定俗成的東西,那就宛若一把沉重的枷鎖一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不禁回憶起過往來。

    少時,有位哥哥待她很好,她便將對方當做親哥哥一樣,只是長大後才發現,有些東西永遠橫亙在血緣之間,無法超越。

    其實,早在她決定在用真心對待郭母的時候,便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她要麼輸給血脈親情,要麼輸給某些約定俗成的世界觀。

    彷彿她又置身到了大學畢業那年,所有人和自己的母親都希望自己考公務員,這樣纔有名氣,才能嫁個有車有房的好男人。

    試問郭嘉以及那些寒門學子的情況,這些和現代又有什麼不同?所以才說人再怎麼改變,左右人情也就是那點。

    漸漸地想得清楚明白,伊秋雖然在現代毅然的堅持了自己的想法,走上了自己想走的道路,只是相應地要比常人承受更多的壓力。

    也許該是郭嘉飛速成長的時候了吧!伊秋想起當年差點被壓垮的自己,更爲即將到來到郭嘉

    肩頭的一抹沉重憂心。

    這便是伊秋,她雖然難過郭嘉可能會娶別人爲妻,只是豐富的生活的經歷,使得她有一雙透徹的雙眼,能夠不執着於表面。

    想起那句擲地有聲的:“定不負卿”,她便知道郭嘉的誠意,也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她瞭解他必然不會失言,只是最後想起自己前世的父親對自己千般疼萬般寵,最後去逝時,母親和自己都不在,只餘他一個人,在家,未曾見到最後一面。

    每每想起此狀,無不揪心,淚溼枕巾,所以推己及人,怎教郭嘉難做,唯有主動退卻,這樣郭母才能心寬無愧,郭嘉也全了孝義。

    千思萬緒也不過片刻,伊秋站在郭母其旁,當即表態道:“郭伯母,伊秋原就怕忍受顛沛流離之苦,這纔跟了相公。可不巧半年前,我得知族人尚且存活,並且已經安頓好,更是爲妾身指定了婚姻,並且那男子也不介意伊秋曾經之身,所以我……”她踟躕了一下道:“相公於我有知遇之恩,我留下本欲報答,如今反倒不美了!”隨即輕鬆一笑,望着郭母感謝道:“近年來就多謝伯母照顧小女與舍弟,待明天收拾包裹,我去信於表哥一封,令他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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