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子蓮雖然關心弟弟,但一直忙於天寰試煉,對人間的事瞭解甚少,不清楚岐子木在人界認識的人都叫什麼,有什麼特徵,她只讓商君守在岐子木身旁,確定周圍沒有危險。
朔君提到唐雪妃,岐子蓮自然不知道,問他:“唐雪妃?這是個什麼人?”
商君說:“是小木頭的同學,跟宋明絮關係不錯,小學到高中一直和木頭在同一個學校。”
岐子蓮問:“怎麼連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姜芪都要對她留了個心眼?”
“不清楚。”商君說,“木頭上大學以後,唐雪妃報了東北的學校,和木頭阿絮他們徹底分開了,也沒再練習過。”
岐子蓮沉默半晌。東北......那是姜家的地盤。
這個叫唐雪妃的人特意跑去千里之外的東北唸書,肯定是衝着姜家去的。可是姜芪要他們提防唐雪妃,這就說明唐雪妃在姜家的意圖並不單純,可是姜家卻又拿她沒辦法,不能明面上把這顆定時-給排出去。
羅剎姜家世代侍奉北冥神山雪麒麟,受聖獸麒麟庇護。傳聞姜家還掌握着通向東南西北四大祕境中的“北方祕境”的鑰匙,與做過雪麒麟聖殿護法、曾於北方祕境修煉過的龍玉朗有着微妙的。由此,姜家在四大祕宗裏是最爲神祕的一個存在,雖然他們從不參加爭鬥,沒有展露過真正的實力,但從其作爲獨霸北方的勢力來看,決不是好欺負的主。
所以岐子蓮很納悶,這樣的一個祕宗世家,若是看不慣一個小丫頭片子,趕出去就是了,爲何要留在身邊養虎爲患?難不成是因爲這丫頭只是冰山一角,有人故意把她安插在姜家,姜芪顧忌的不是唐雪妃,而是唐雪妃身後的......
岐子蓮身子一顫,手探進衣襟,摸出一朵潔白的小雛菊。
商君看到她手中的,微微一怔,“葛天寅?”
岐子蓮收起手指,緊緊捏住雛菊。
商君說:“看來她真喜歡你,團長。雛菊是葛天寅最喜歡的,也是她的象徵。”
岐子蓮擡起頭,把雛菊重新放回衣襟裏,轉身拉開門,“準備出發吧。未雨綢繆很重要,但因爲還未發生的苦難就放棄勇氣膽怯地不敢前進,就太掉價了。”
商君與朔君對視一眼,微微一笑。他閉一閉眼,笑:“啊,是啊。”即使計劃佈置得萬無一失,執行的過程如何天衣無縫,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比起鵪鶉一樣畏畏縮縮不敢前進,敢於面對和挑戰未知的陷阱和磨難,漂亮地處理突發事件,靈活地解決問題,像地獄的紅蓮一樣燃燒,像不死的火鳥一樣浴火重生,那樣的生命和期望,纔是他商君所向往、所憧憬、所追逐。
商君跳出房門,化出夫諸原型,踏上雲霧,昂首向北方望去。
“商君。”岐子蓮擡頭叫住他。
商君回過頭,略微低首,圓潤的眼珠隱隱生光。
岐子蓮飛上雲團,走上前抱住夫諸的脖子,摸了摸白鹿的前額,“商君,一路順風。”
夫諸打了一個響鼻。
岐子蓮在他鼻尖輕輕落下一吻,放開他,緩緩退後。
她在風中笑道:“一路順風。”
夫諸前蹄在雲上劃拉了兩下,轉過身,揚長而去。
“商君。”岐子蓮從雲端落下,經過朔君身旁,一手搭在他肩頭,“我們走吧,寅大人可是交代了我們很多事要做。”
朔君頷首笑道:“商君明白。”
-------------
天寰試煉啓動前策劃組要多次提交方案,經過選址、妖魔實力探測等多道程序才能形成最終議案的雛形。
會議結束後,一羣試練官忙的焦頭爛額,各自提着公文包一身疲憊地走上飛行石,從懸崖中心的會議大廳分散離開。
黃昏的風總是在涼中帶着一絲暖,交替的溫差讓人產生不知身在何處的錯覺。
高大的白虎甩着尾巴,慢悠悠跟在主人身後,沿着懸崖的邊緣一圈圈踱着步子。
帽緣上的白色絨毛在微風裏輕輕擺動,空中瀰漫着清甜的草香氣,遠處的夕陽照過來,影子打在女人光潔的臉龐。
“好了。”葛天寅微微一笑,把編好的環放到帝白虎的頭頂,撫摸白虎的前額,“喜歡嗎?”
帝白虎親暱地蹭一蹭葛天寅的臉頰。
前方虛空裏忽然浮現一道投影電子屏,屏幕中現出一個人影,請示道:“阿寅姐,有份議案需要您簽字。”
葛天寅粗略看了一眼,手指在文件下方描了一遍名字。
“多謝阿寅姐。”投影漸漸消失了。
葛天寅走了兩步,後面有人叫她。
“阿寅姐總是一目十行。”
是葛天旬。
還是一絲不苟的西裝。
葛天寅笑了笑,矮下身摘了幾朵,編了個環,給他戴上。她說:“那些文件,我知道你都看過的。”
葛天旬笑而不語,側身摸了摸帝白虎柔順的皮毛。
葛天寅忽然問:“阿旬,昨天我問你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葛天旬說:“關於那個岐家小兒子的?”
葛天寅問:“他當真已不在人世了?”
葛天旬扶了扶眼鏡,“大約三個月前,中南部的林區,有人在護城河邊撈到一具泡爛的屍體,根據d檢驗和內息檢驗,都能證明是岐子木本人。”
葛天寅嘆一口氣,手掌托住腮幫,“小紅蓮得多傷心啊。”
葛天旬道:“人死不能復生。”
“是嗎。”葛天寅卻是笑了笑。
葛天旬對葛天寅說:“阿寅姐,其實,岐家還有兩個老的,岐子蓮還有一個大哥。”
葛天寅搖搖頭,“沒有用。”
“嗯?”葛天旬有些不解。
葛天寅說:“岐家全家要保的只有一個人。”
“岐子木已經死了。”葛天旬道。
葛天寅看着手裏的,把瓣一片一片折下來,撒在空中讓它們隨風飄揚。
她說:“沒有必要。我是真的想訓練小紅蓮的弟弟,小紅蓮最喜歡她弟弟了。我喜歡小紅蓮,所以我想對她喜歡的人好。”
葛天旬一怔,“阿寅姐你......不是要把岐子木做人質?”
葛天寅搖搖頭,“一個人想要做什麼,憑的是自己的信念。如果一個人要利用人,是因爲他需要通過利用的人做一些自己做不到,或者不方便做的事情,爲讓利用的棋子更聽話,甚至拿弱點去要挾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