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宋傑出氣地沒有開口,往日裏呂克有事問到宋傑,不管宋傑是用嘲諷的語氣也好自吹自擂的口吻也罷,他總會回答,而這次宋傑卻彷彿沒有聽到呂克的話語一般。呂克猜想難道是自己的師兄有了什麼意外?雖然宋傑面無表情,但是呂克卻感覺空氣中有一股莫名的傷心。
沒等呂克把話圓回來,馬車卻突然一個急停,車內的兩人也跟着猝不及防。
“怎麼了?”呂克打開車簾向車把式問道。
“前面。。。”車把式的收顫顫巍巍地指向前方,牙齒不斷地打顫。
呂克向前一看,不由心裏一緊,只見前方橫七豎八的躺着幾具屍體,風一吹動血腥味便撲面而來,呂克一陣噁心。
身後傳來師父的聲音:“可是前方有人命?”
呂克強忍着嘔吐的慾望回答道:“是的師父,死了好多人。”
“去看看,別亂碰。”宋傑沒有出面的意思,只是吩咐呂克道。
儘管心中有千百個不樂意。呂克還是老老實實地下車。他幾乎是一步步挪到了前方發生命案的地方,只見死者清一色的都是青年男子,着裝很統一,衣服的背後都刺有一個藏青色的“鏢”字。呂克捂住口鼻低下身子看了看一命死者,頂多二十五六的年紀,面色鐵青嘴脣發烏,眼睛卻睜得大大的,好似死不瞑目一樣。呂克有些害怕,他沒有問道惡臭的味道,而且這條路雖然不是官道,但是也算一條大路,看來死者遇害不久。
呂克逃也似的跑回馬車上,把自己看到的東西都告訴了師父宋傑。宋傑聽後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應該是遇到山匪了,你所描述的着裝,應該是騰安鏢局的鏢師。”宋傑說罷對着外面的的車把式問了一句:“老陳,咱們到哪裏了?”
“這。。。這裏是烏金山。”車把式顯然還沒緩過勁兒來,說話還是結結巴巴的。
“嗯。。。”宋傑沉吟了一下,然後說道,“咱們調頭繞路。”
車把式就等這句話了,他可不想自己的馬車從死人中間穿行過去,這樣太不吉利了,萬一再沾上點髒東西就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車把式忙不迭地勒馬緩緩調頭。
“師父,咱們在山裏都走了半天了,要是調頭繞路至少又得延誤兩天。而且......”呂克不明白師父爲什麼突然會這麼安排。
“現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烏金山的這股山匪麻煩的很。”宋傑看了看呂克,“你小子是不是以爲爲師怕了?你也不看看你剛纔嚇得腿軟的樣子。”
“徒兒哪有那個意思,只是我覺得以師父的名頭,還用害怕幾個小小的山匪嗎?而且,那些人死得也太慘了,明顯就是中毒,毫無還手之力被殘殺的。”呂克想起剛纔的一幕就有些不忍。
“師父,您知道烏金山這些山匪的來頭?”呂克明白師父顯然是知道內幕的。
“嗯,原本他們也算是苦命人,他們同屬一個村莊,村莊裏發現了金礦,幷州王想要瞞過朝廷私吞,就派遣軍隊屠了這幫人的村莊。只有少數人逃出生天落草爲寇,也就有了現在的烏金山山匪。”宋傑說道。
“這麼說他們也曾是苦命人了?幷州王?我怎麼從沒聽說過朝廷還有個幷州王?”呂克有些奇怪,本朝開朝皇帝爲了嘉獎幫助自己打下江山的元勳將領,共冊封了三個異姓王世襲罔替,其中沒有幷州王啊?
“幷州王的爵位是世襲制的,幷州王也姓朱。”宋傑看到呂克一臉茫然,知道呂克可能是不知幷州王是誰,“你之所以沒聽說過,是因爲幷州王已經不存在了。就是我說的那個'很麻煩'做的,一百三十七口性命,他一個人一夜間屠淨,這還不算死的護衛保鏢。”
“什麼?有人敢殺害朝廷冊封的王?這人是個瘋子嗎?”呂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人叫魏命仁,也是那個村莊裏的人。”宋傑提起魏命仁的名字都有些嘬牙花子,江湖之中能讓宋傑感到頭疼的不多,不巧魏命仁是其中之一。
“那這不等於捅破天了?這個魏命仁難道沒有被朝廷緝拿嗎?”呂克有些佩服這個魏命仁,真是條漢子,管你是什麼身份,老子的仇該報就報,而且聽師父的意思,現在這個魏命仁還活得好好的。
“第一,魏命仁此人的武功極高,也不怕告訴你,二十年前尚處巔峯的我也只能和他打個平手。”宋傑每次這樣說話的時候都習慣伸出手指,“第二,幷州王的死,對朝廷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因爲據說他已有反心。”
“師父,”呂克腦子裏一閃而過一個瘋狂的想法,“您說,朝廷會不會是借魏命仁的刀行自己的齷齪事呢?”
“這爲師就不好妄加猜測了,反正現在魏命仁神出鬼沒活得好好的。”宋傑靠在靠背上,接着說道,“這羣山匪也許曾經算是苦命人,但是現在他們慢慢做大了,打家劫舍無惡不作,偏偏魏命仁還就袒護着他們。爲師告訴你,假如你以後真的遇見這個傢伙,絕對不要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