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心中掛念着師父的身體情況導致呂克情緒不佳,但是一整晚的內功修煉,還是讓易白朮感覺呂克好像一顆剛出土的百年人蔘一般充滿陽氣。呂克跟着易白朮走在蜿蜒曲折的小道上,初冬時節山中的氣溫本就很低,再加上早晨陽光還沒有灑進來,林間漂泊着一層淡淡的霧氣。呂克嗅了嗅,溼潤的空氣中全是草藥的味道,聞上去讓人神清氣爽。
易白朮武學上的修爲不高,身體比一般江湖中人都要孱弱一些,疾走了一會兒呂克到沒有什麼感覺,易白朮已經累得直喘粗氣了。
呂克示意易白朮放慢腳步不必着急,不過心中的焦急易白朮還是能從呂克的眼神中看出。山路開始變得向下而行,呂克感覺迎面有一種幽深清涼的氣息,他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如果說修煉了純陽心法的自己是一團小火苗的話,那麼在前方就好像有一處冰冷的雲團一般。
“是湖泊?”視線受霧氣阻隔,呂克張口詢問道。
“是的,前面就是碧水潭了。”易白朮平日裏很少來這個地方,不是身份不夠,而是他雖然是個男人,但是五行體質卻偏陰,碧水潭是一處山中的湖泊,深不可測,整個妙華山的山陰全部匯聚在這裏。
越往前走呂克的感受越明顯,陰陽本就相剋,呂克也漸漸有些不自在。山林在前方消失,踏出林間的時候,面前一面碧波明鏡出現在眼前,湖面寬約百丈,初升的陽光被湖面反射有些耀眼,呂克隱約看見湖中心有一座小島,猜想那裏應該就是師父所在的碧水潭居了。
易白朮帶着呂克乘上湖邊停靠的一艘木船,呂克搶在易白朮之前接過了船槳,他知道以易白朮的體格,要撐動差不多三個人的重量是很喫力的。
呂克用船槳撥動着水面,易白朮不時在霧氣之中爲呂克指明方向。兩人乘坐的小船離岸邊越來越遠,雖然只是一處山中的湖泊,但是呂克卻總感覺水面之下好像有着無數的洶涌波濤。他看了看碧綠色的湖水,視線的能見度很低,船槳插入水中也只能看見個模糊的影子。人對於自己看不見的事物會有無數的想象,呂克不知道看不見的水面之下會不會有妖魔鬼怪之類的東西潛伏着,伺機要掀翻他們這一艘脆弱的小船。呂克越是看,越是覺得水下有着危險的氣息,好像有眼睛也在水下觀察着自己一樣。
易白朮發現呂克盯着水面發呆,出聲打斷了呂克的思緒:“呂兄弟是不是覺得這一片小湖泊看上去挺邪門的?”
呂克被拉回了現實,不明白爲什麼易白朮有此一說。
呂克畢竟還是少年心性,雖然師父曾經說他修煉的純陽心法可破時間妖魔邪祟,但是天知道師父的那張嘴是不是胡謅騙自己的。經易白朮這麼一說,呂克對這處帶着面紗的湖泊更感好奇了,同時也真的感覺好像水下有東西在盯着自己看,讓呂克渾身感覺不自在。
呂克默默運轉了一遍純陽心法,真氣流遍全身,溫暖舒適驅散了那種心理上的不適。易白朮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感受到同輩中人有如此強大的真氣,不經發出感嘆把呂克好一頓誇,讓呂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湖面看上去很平靜,但是不少地方卻還是有逆流,讓呂克劃得頗爲艱難。半柱香的時間兩人抵達了湖中心的小島,幾名弟子正站在岸邊等着接應兩人。易白朮把纜繩扔給岸上的人,幾人合力把船拉向岸邊。
易白朮當先躍上岸邊,呂克也跟着上去,一名弟子過來向兩人施禮:“小師叔,呂公子,長老他們都在裏面,請跟我來。”
湖心島的面積不大,建築大概佔了三成的地。呂克走進觀瞧這座碧水潭居,全部都是木質結構,呂克用手摸了摸前庭的柱子,木質冰涼厚重,易白朮告訴整棟建築都是湖中挖出的陰沉木建造而成,上的漆也是白木和楠木打成的粉漆。湖中心的環境雖然潮溼,但是島上的建築卻能抵禦霧氣跟水氣的侵蝕。
碧水潭居有點類似於呂克在京城見過的四合院,但是是兩層樣式,而且據易白朮所說,地下還有一層,而且宋傑此時就在地下療傷。
呂克在易白朮的帶領下來到東面一間房屋內,屋內地面掀起,一條樓梯通往下面,樓梯口有青銅的燭臺照明。呂克踩在樓梯上,石頭打磨的臺階充滿了滄桑感,證明這處地下所在應該時間已經很久遠了,有可能是妙華山開山立派之初就有的。越往下走,呂克就愈發感到心悸,他感到在前方有着兩股強大的氣息,那股強者的氣勢好像要把狹小的通道撐破一樣。
出了走廊,面前是一堵厚重的石門,上面的坑坑窪窪見證了它的年齡,一處從左上至右下的巨大劃痕猙獰的亮着獠牙。兩名看門的弟子看到易白朮跟呂克,便同時拉下身邊的鐵環,石門緩緩開啓。呂克在進門的時候,下意識的用手撫摸了一下石門上的那道痕跡,一股強烈的殺意一下子涌到呂克的腦海裏,好像那石破天驚的一刀向自己砍來一樣,屍山血海的殺戮瞬間籠罩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