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艦東已經驚得呆了。
又詢問了白菜等好幾種菜價，最後讓李艦東記住價格最便宜的那個攤位，然後走到賣豆腐的攤位，問道：“豆腐多少錢一斤？”
“三塊。”
“你看看你這豆腐，在大太陽下曬了這麼久，味道都酸了，怎麼還賣這麼貴啊？”蒼靈靈一臉的不高興。
老闆說，“哪家的豆腐都是這個味道啊，你小孩子不要亂說。”
“我可沒有亂說，老闆，做生意要講良心，你把大家拉下水這倒沒什麼，只是我們買回去吃了肚子不好找誰啊，你還賣這麼貴。我看，一塊五一斤還差不多。”
“少了兩塊五不賣。”
“大叔，人家的豆腐都是香噴噴的，講價下來也只是兩塊五，你要和人家一樣價，等一下賣不掉拿回去還不是倒掉？難道你還有留着明天繼續賣啊。我是個小孩子，說話童言無忌，不過我說的都是真的。一塊五一斤，我買一些。”
“就給你兩塊一斤。你要幾斤啊？”
“一塊錢的。”蒼靈靈聲音十分悅耳地說。
周圍看熱鬧的人都笑了，這小女孩不簡單，爲了講價，編出這麼多理由出來，豆腐就是帶一點酸味的啊。
其實蒼靈靈每天都來買菜，大部分攤主都認識她了，只是這小女孩太狠了，所以不招菜市場這幫老闆喜歡，每個人都是板着臉，不過這沒關係，只要能用手裏的錢買到喜歡的菜，她到不在乎這些。再說要是賣菜的喫虧，會賣給自己嗎，只要能買下來，做生意的都會賺。
老闆切下一塊在電子秤上稱了一下，又補了一點，剛好七兩半。
蒼靈靈接過半斤豆腐，將一塊硬幣遞給老闆，轉身欲走，李艦東突然說，“我也要一塊錢的。”
老闆看李艦東細皮嫩肉的，而且身上的衣服十分昂貴，就知道這是有錢人，本來想宰一下，不過這兩人是一起來的，於是忍痛切了一塊錢的。
豆腐花了一塊錢，李艦東都有些詫異，這可是能切一碗的豆腐絲啊。
“下面我要放大招了。”走向肉攤的時候，蒼靈靈說。
“肉多少一斤？”蒼靈靈問。
“十一塊。”
“肥肉呢？”
“一樣價。”
“五花肉也是？”蒼靈靈問。
“嗯。你要買多少？”
“那你割在砧板上這些不要的碎肉，價格呢？”蒼靈靈指着放毛巾和尖刀位置的肉皮和一些精帶肥的肉末問。
要知道，每個賣肉的攤位都有這種，這可不是賣肉的刀法不好切壞的，而是在切肉的時候做了一點手腳，每一個來賣肉的人切的時候故意切掉小拇指頭那麼一塊，切肉刀放下的時候蓋住，客人眼睛再尖也不會發現。
這樣湊少存多，到賣完肉，這些做手腳後的肉差不多有一兩斤，一天的肉就有了。這就是所謂的羊毛出在羊身上一樣。
當然，這些肉通常都是和一些骨頭放在一起，乍一看上去，是剔出來不要的，實際上不然。
老闆笑着說，“這些都是不要了的，等一下會扔掉，賣給顧客的，當然是要好的肉了，我們都是做良心生意，童叟無欺。”
老闆嘴角抽搐一下，但是周圍又有顧客，也不好翻臉，勉強笑道：“怎麼能收錢呢，你要的話，就拿去吧。”拿出口袋裝起來，遞給蒼靈靈，眼睛都快冒火了。
蒼靈靈笑着接過，還是給了他三塊錢，因爲是五塊一張的，遞過去的時候蒼靈靈說，“叔叔，謝謝你，不過剛纔我說了，會給你三塊錢，所以我不能食言。”
老闆像是吞了蒼蠅，價格在十一二塊的肉，就這樣三塊錢被這個伶牙俐齒的小女孩拿走了，還要退人家兩塊錢。
蒼靈靈拿着退的兩塊錢，喜滋滋拉着李艦東就走。
李艦東愕然道：“我還沒有買到呢。”
“你傻啊，這種事不能在一個攤位上做，而且，一個攤位也只能做一次這種，這個菜市場二十幾個攤位，我可是有一百多種方式呢。”似乎覺得不夠義氣，很大方地說，“你看我的。”將肉口袋遞給李艦東，說，“等一下就說這是你買的。”
李艦東不明就裏，蒼靈靈已經走到遠處一個肉攤前，用同樣的方式來了一遍，只不過指着李艦東手裏提着的那個肉說道：“他剛纔在前面買的，只是兩塊錢呢。”
“好了，你給三塊錢吧，你拿走。”
於是，同樣的花了三塊錢，得到了一樣的肉。
四塊錢，半斤豆腐，一斤肉，這要是說出去，只怕沒有人會相信。
還剩下兩塊錢，去了賣白菜的地方，蒼靈靈故意挑了一顆葉子爛了一片的大白菜做文章，最後一塊錢買下。
李艦東想要故技重施，被蒼靈靈拉走，在另外一個攤位前用同樣的方式買了一個。
最後走到賣西芹的攤位，一番討價還價，一塊錢買了一斤。
就這樣打道回府，李艦東突然覺得，這個棚戶區的菜市場，蘊含着這些道理，這個蒼靈靈，真的不簡單。
“西芹炒肉是去腥味的，這些菜啊，足夠喫一天的了。告訴你啊，我家一天只吃十塊錢的生活費，三個人，另外的四塊錢，買兩斤米來着。油鹽醬醋的，每個月爸媽發工資的時候買好。”
回到小店，蒼靈靈回去做飯了，李艦東將事情告訴萬鵬，這個老人聽得目瞪口呆，片刻之後，哈哈大笑道：“少爺，以後啊，你要經常和蒼靈靈一起去，底層老百姓的生活很精彩。”
李艦東也笑了一笑。
看到這個笑容，萬鵬的心鬆了下來，心想，少爺終於從父母死亡的悲劇中走了出來，蒼靈靈這個孩子，很不錯，希望他們能成爲好朋友，讓這個開朗的孩子引導他。
今晚，萬鵬做了一桌豐盛的菜，他捨不得喫肉，都留給了李艦東，李艦東也只吃了兩三塊。
和蒼靈靈相處的幾天，李艦東漸漸多了笑容，萬鵬看在眼裏，心裏五味雜陳，不過更多的還是高興。
九月一號上學了，萬鵬這些天買東西賺了四百多，身上還有三五百，距離學費還差三百多，他還是帶着李艦東去了育才中學，和校長一番交談，李艦東終於得到上學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