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轉,舍,離 >《夢魘》02
    奶奶的話起到了作用,我被留在了這個醫院的四人病房內。

    奶奶是我親奶奶,我爸爸爺爺早就死了但奶奶今年還健在。

    媽媽那邊從小就是孤兒,所以媽媽和奶奶的關係算的上不一般。

    她們就是我最後的親人了,真希望她們能知道我現在的真實狀況。

    媽媽和奶奶待了一個多小時後,因爲媽媽接了幾個電話離開了。

    媽媽剛走不到一個小時,媽高新聘請的專職護工就來了。

    開始爲我擦拭身體,這似乎是我車禍後第一次洗澡。

    我能聽到護工評論我,說好端端的年輕人怎麼就成了這樣。

    我能聽得出護工是位中年女性,似乎和我隔壁看韓劇的小姐姐聊得很開心。

    我也從聊天中得知我的護工叫紅梅,真的是很有年代感的名字。

    因爲不能動,我目前只有聽覺和嗅覺。

    我開始關注我身邊發生的一切,當然我應該還是有知覺的。

    夏天我能感覺到病房內有蚊子,以爲蚊子在吸我的血弄得我很癢。

    但我不能動,所以我明白我也有觸覺。

    房間內應該是住滿的,對面牀是兩個老爺爺。知道是因爲他們每到飯點過後就會下棋,俗稱殺兩盤。當然能聽出其中有一位似乎不能久坐,所以時常躺着讓家屬幫着下棋。兩個老爺爺的關係似乎不錯,水平的話那位能動的老爺爺贏的倒是多些。雖然我看不見棋面,但耳邊終於有了人聲讓我覺得好受了些。躺牀上的是癌症,似乎化療了幾次。而能動的老爺爺似乎是肺病時常能聽見他咳嗽。

    至於我的隔壁牀,似乎是位愛喫零食的小姐姐。長相我看不到,但是能聽的出她非常愛看韓劇。他的老公似乎來看過她幾次,老公似乎是什麼公司的銷售經理。反正聽起來是特別的忙,而小姐姐似乎是因爲車禍進的醫院。

    幾天後我發現兩位老爺爺和小姐姐似乎都很喜歡這位紅梅,因爲紅梅老拿我公司和媽媽送來的慰問品給他們。我沒有不高興,因爲那些水果和食物放着我也吃不了。

    開始媽媽來的很勤,幾乎每天都來。

    也因爲媽媽的要求,紅梅開始在我耳邊說媽媽帶來的故事書。

    我能明白那些都是我小時候聽過的故事,應該是醫生跟媽媽說了喚醒病人的辦法。

    媽媽就想到了用這種以前說過的童話故事來刺激我,我聽的一清二楚但我就是起不來。

    有時候紅梅也會給我按摩,當然他也會給對面的老爺爺按摩。

    我能聽到紅梅說這次照顧的人實在太輕鬆了,上一個病人她照顧了半年是個很挑剔的老人。

    這一手按摩的技巧也是在之前的病人身上學會的,按得真的很舒服但我根本無法表達。

    當然紅梅所謂的二十四小時監護,也只是睡在醫院。隨叫隨到,而我連話都說不出來的這種。就只能讓紅梅按時間當鐘點工了,白天服務晚上也是看不見紅梅人的。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一個星期後媽媽開始兩天來一次。

    兩位老爺爺中的一位出院了,當天就搬進來一位嚴重哮喘的小孩子。另一位老爺子寂寞了,就開始教這位新來的小孩子下棋。

    剩下的這位老爺爺就是那位不能久坐的,而新來的小孩因爲哮喘很嚴重不能長時間說話和動氣。

    所以老爺爺和小孩子聊天教下棋的次數也不多,我耳邊開始漸漸的只剩下了韓劇。

    別說韓國人說話真的很難聽,特別是長時間不知道他們說什麼卻一直說個不停的時候。

    當然有時候我也會聽見小孩子父母在叫小孩子呼吸,我不知道哮喘病人發病是什麼樣子的。

    但小孩子的父母總說要是難受了就記住平心靜氣,然後呼氣、吸氣、呼氣、吸氣。

    無聊時我也跟着小孩子的父母這樣做,能不能治療哮喘我不知道。但是我的脾氣真的少了許多,感覺自己頓時成了一尊佛。

    那是一個白天,小姐姐依然看着韓劇。

    迷迷糊糊的我只感覺那是白噪音,不多久我就睡着了。

    我做了我這輩子最奇怪的一個夢,夢裏我似乎手腳又重新得到了活動。

    我可以行走在街邊,但道路卻並不真實。

    因爲這裏的交通真的是沒有一點規矩,只是表面上看起來像是熱鬧的馬路。

    而且這個地方非常的怪,街道似乎只是一個區域。

    因爲我試着走道街道的鏡頭,卻發現自己被一面看不見的牆所遮擋。

    明明是道路,開在路上的車裏居然沒有司機。

    我試着打開一輛已經停下的車,但我才發現我根本掰不開汽車的把手。

    我開始疑惑我出現在了哪裏,知道我發現不遠處的十字路口有一個咖啡廳。

    那裏倒是真正的人滿爲患,我試着朝人流走去。

    靠近才發現,這些圍繞在咖啡廳的都是清一色的帥哥臉。

    從一旁坐着喝茶的旅客,到端咖啡的服務員。

    所有人似乎都在交談,但他們說的是根本聽不懂的中文。

    他們重複着句子,但沒一句是能對上的。

    一個說你喫飯了嗎?對方卻回今天很開心。

    我試着跟他們打招呼,卻發現他們的臉都是假的。

    要麼眼睛和臉沒有過度,要麼根本沒有鼻孔。或者沒有嘴巴,甚至是耳朵輪廓都是一個平面的。

    期初我嚇了一跳,這種感覺就好像我處在夢裏。

    但顯然這是個噩夢,當然噩夢當中也有美好的東西。

    一旁的拐角坐着一男一女,他們的對話卻是正常的。

    仔細一看男女的臉部細節更爲精確,並且男人帥的一塌糊塗而女人卻極爲平凡。

    跟她們對比,周圍的一切都像是噩夢。

    或者說如果我在夢裏,那麼可能這個夢的主導不是我而是她們。

    女人我確定是我第一次見過,再加上這些男人的面部長相。

    不知道爲什麼讓我產生了一種感覺,我做夢做到了別人的夢裏。

    而這個別人的夢並不是別人,而是我旁邊愛看韓劇的小姐姐。

    我想不起小姐姐的名字,似乎她從來都沒有提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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