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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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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黛瑤便乘坐珍妃爲她準備好的馬車出宮,回到了溫家。溫世銘夫婦已經從珍妃處得知了壽宴那日發生的事情,見黛瑤安全回來,亦是頗爲慶幸。

    原本留在家中的東西,便不是隨身必備的,所以也沒怎麼整理。倒是李夫人給她準備了許多幹糧和衣物,以及一些糕點、乾果之類的零嘴。岱瑄拿了幾本書來,說是近來京城名門閨秀中盛行傳看的書,王嫣也很喜歡,便拿給黛瑤帶在路上看,也好打發時間。黛瑤道了謝,還做了個小布偶娃娃送給小淑玉玩。

    而岱珩,則特地告了假,準備一路護送黛瑤去清涼寺。一來黛瑤一個女孩子,沒有親人在身邊,孤身遠行,多少有些淒涼。有個兄長陪護着,也好些。二來,黛瓊已經過去一個月了,他正好過去瞧瞧她。

    一切準備停當,在集合當日,黛瑤來到玄武門外。劉公公曾經說過,與她同行的還有兩位畫師,此時已經到了一位。是個年近半百的老伯伯,姓顧,是個民間畫師,經人舉薦到太常寺。聽聞黛瑤是從御畫院出來的,便將她當成了安卿雲的入室弟子,格外景仰,便一直拉着她一起探討安卿雲的作畫技法。

    雖然黛瑤跟着安和芝學過一段時間安氏畫風,但對於作畫技法這種理念上的東西而言,她還是說不上什麼的。所以,基本上也都是在聽顧先生的總結和評述。

    “黛瑤!”

    傅庭萱依言前來送行,她坐着軟轎而來,遠遠地看到黛瑤。便掀了轎簾喚了一聲。

    “傅姐姐!”黛瑤與顧先生道了聲別,轉身去到傅庭萱轎前。

    傅庭萱才從轎裏出來,又聽得身後有“得得”的馬蹄聲過來。兩人一起回眸,只見從玄武大道上急行來了一隊將士。大約有十餘人,領頭的是個白衣書生,頭帶方巾。一身儒衫,風度溫文爾雅。策馬而來,白衣當風,衣袂飛揚,卻又頗有一種颯颯的英姿。

    黛瑤以爲這一行人是護送另外一名畫師過來的,亦或是,當先的那個白衣書生。就是餘下的那名畫師。不管哪一種可能,看起來似乎來頭很大,比溫家送她過來的駕勢可大多了。

    白衣儒生策馬在傅家的轎後停下,居高臨下地凝眸看着黛瑤她們這邊。黛瑤這纔看清他的長相,大概二十開外的年紀。五官秀美,白淨文雅得像是從國子監出來的學生。但那雙寒星一般的眼睛,有着一種深不見底的深邃,從而使人絕然不會將他當成普通書生對待。

    他看了兩眼後,翻身從馬上下來,動作自然流暢,瀟灑自若,看着竟是慣於馬背上生活的。他落地後,他身後才“轆轆”地跟上來一輛馬車。車停了。車簾一動,侍女從裏面扶出一句娥黃色華裳的年輕女子,卻是阮嘉瑜。

    “黛瑤!”她下車後,尋覓到黛瑤所在的位置,便欣喜地喚了一聲,快步過來。那白衣儒生便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成尾隨保護之勢。

    “阮姐姐?”黛瑤有些意外,轉念一想,估計是那日傅庭萱說要來送她,她聽到了,所以便也來湊熱鬧了。

    “還好趕上了!”阮嘉瑜說道。“都怪我,昨晚太高興了,沒睡着覺。一睡,就睡過頭了。幸好還不算晚!”

    黛瑤笑着說道:“那日阮姐姐特地進宮來看我,也算是爲我送過行了,今日也不必特意趕着早起過來。”

    “當然要來的!對了!”阮嘉瑜想到自己今日來的重點所在,迫不及待地爲黛瑤引見隨同她一道前來的那位白衣儒生。“這位是我家王爺麾下的,吳文攬吳先生。我上次與你提過的,還記不記得?”

    黛瑤見阮嘉瑜一面說着話,一面朝她擠眉弄眼的,頓時明白過來,原來他就是上回阮嘉瑜說要爲她作媒的,號稱當朝第一軍師、且有“白衣天下”之稱的,吳文攬。

    “吳先生,久仰大名。”黛瑤朝他盈盈施了一禮。

    “不敢當。”吳文攬躬身回禮,行的也是儒家學子之禮。“吳某一介白衣,當不得溫小姐如此大禮。”

    阮嘉瑜笑道:“吳先生就不必過謙了,黛瑤妹妹今後還要多多仰賴你呢!”

    傅庭萱從旁聽着,“嗤”了一聲,說道:“你這話說得好沒道理,黛瑤與他無親無故的,爲什麼要仰賴他?”傅庭萱也知道阮嘉瑜想爲黛瑤作媒之事,但是黛瑤都沒同意呢,她就這樣將人帶過來,還說以後就仰賴他了的話,這太自作主張,也太輕浮了吧?她將黛瑤當成什麼的,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嗎?

    阮嘉瑜頗爲自得地說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聽說,這一路去清涼寺,路上頗不安寧。我擔心黛瑤的安危,求了王爺兩天,王爺才答應將吳先生借給我,護送黛瑤上清涼寺!”

    慶王是當今皇帝的胞弟,又手握重兵,南征北戰,麾下勇將如雲。他的那些個得力干將,隨便派一個出來,估計都比皇帝派的要給力得多。傅庭萱雖然也擔心這一路去,太皇太后會不會再下黛瑤下手,但她家乃是書香世家,從父親到兄長,都是文弱書生一個,跟阮嘉瑜身後的慶王自然沒法比。

    被阮嘉瑜狠狠地壓了一頭,傅庭萱心裏十分不爽。她只帶着些零嘴過來爲黛瑤送行,阮嘉瑜卻是帶兵帶將過來的,顯得她倒沒她關心黛瑤了。別過頭去輕哼了一聲,忽而又想到自己曾家的表哥也是從過軍、帶過兵的,而且他還是黛瑤的準姐夫呢!傅庭萱暗暗一合掌:對,找表哥去!讓表哥去任上告個假,去清涼寺探望爲他們大婚而祈福的未婚妻,順便一路護送黛瑤!

    吳文攬看兩個小姑娘似乎起了些彆扭,自己再在這站着也有些不合時宜,便說道:“王妃,我過去與何將軍打聲招呼。”

    “嗯。”阮嘉瑜點點頭。朝廷已經派了人護送,她自作主張地加人進來,雖說慶王已經跟皇帝打過招呼了,但是護送將軍那裏還是得說一下的。不然要是讓人家覺得她們是懷疑他的能力,從而起了牴觸情緒,就不好了。

    吳文攬走開後,阮嘉瑜便扯過黛瑤的衣袖,挨近身來,小聲問道:“怎麼樣?”

    黛瑤知道她問的什麼,哂然反問:“什麼怎麼樣?”

    “吳先生呀!”阮嘉瑜說道。“王爺麾下的能人志士很多,那些個武將,生得虎背熊腰的,看着就讓人害怕,我想你肯定也不會喜歡。那幾位軍師,我都瞧過了,就數吳先生最年輕,長得最好看!你覺得怎麼看,如果還可以的話,我幫你去探探吳先生的意思。”

    “我沒那個意思,你可別亂來。”黛瑤連忙勸阻。

    傅庭萱亦說道:“就是,哪有這樣輕率的,你當黛瑤是什麼人呀?她再怎麼說,也是溫家的千金小姐。她的婚事,就算她點頭了,還要過她父親母親那,還有溫相爺和溫夫人也得點頭。再說了,溫家是勳貴世家,那吳文攬是什麼出身,現在官任何職,名氣再大又怎麼樣,無官無爵的,溫家能看得上他嗎?”

    吳文攬出身寒微,據說小時候家裏窮得連學都上不起。父母雙亡後,便以乞討爲生,遊學天下。十五年江湖風雨,歸來後,便學富五車,通曉天文地埋,並以飛快的速度成就了天下第一軍師之名。但是據說他曾經求入仕時受過冷遇,所以成名之後,他堅決不再入仕。跟隨着慶王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皇帝多次嘉獎,對於封官,他也一概推辭。一襲白衣走天下,是以世人譽之爲:白衣天下。

    吳文攬在慶王府,是上賓待遇,在朝廷中,則是國士待遇。名氣大,收入頗豐,又受人景仰,在其他人眼中看來,也稱得上是東牀快婿。但是溫家的傳統,不招白衣婿。吳文攬再怎麼樣,終還是個無官無爵的白衣書生,又是那樣貧寒的出身,溫家還真不一定看得上。

    阮嘉瑜不高興地“哼”了聲:“看不看得上,也不是你說了算的。”說完,她又回身挽黛瑤的手,小聲說道:“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吳先生也不知道我存了這個心思,我只是向王爺求了他來,保你一路安全。對了,這段路上,他會聽命於你,有什麼事情大可吩咐他去做!吳先生很厲害的,什麼都會,你儘管差遣他好了!”

    黛瑤笑道:“這一路無非就是走走停停,喫飯睡覺,哪用得着吳先生這樣的將才。阮姐姐求他來,本來就是大才小用了。”

    “我不管,反正我求了兩天才求來的,你可別不用,白白地浪費掉了!”阮嘉瑜不滿地晃着黛瑤的手,撒起嬌來。

    黛瑤只得說道:“好,好!回頭我讓吳先生幫我駕車。”黛瑤本是隨口說笑的,不然阮嘉瑜竟高興地應了聲“好”。正好逢着吳文攬與領隊的何宏將軍打完招呼往回走,阮嘉瑜便快步迎了上去,與他說了句什麼話。黛瑤離得遠,聽不清楚,但隱約彷彿聽到她有說“駕車”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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