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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情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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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岱珩看到曾熙,停下腳步猶疑了片刻,方纔喚了聲“曾兄”,啓步上前。

    曾熙也迎上前,看看他手中抱的紅漆小箱子,問道:“溫兄這是要去哪裏?”

    溫岱珩低眉看看,遲疑半晌,才說道:“我的假差不多了,得回京去了。”

    “”曾熙一時也接不上話。溫岱珩是告了假出來的,假期結束,回京上任亦是正常。但是黛瓊還在清涼寺,倘若岱珩託他幫忙照料黛瓊,那他可如何是好?他能受傅庭萱之託,來暗中保護黛瑤,卻拒絕岱珩所託,幫忙照看黛瓊麼?但是他與黛瓊誤會已深,實在不好答應。倘若不答應的話,未免又會寒了溫岱珩的心。

    溫岱珩看出他的爲難,解釋說道:“我來找你,是給你一些東西。”岱珩嘆了口氣,將手裏捧的小箱子遞了過去,說道。“小瓊前陣子受了驚嚇,大病了一場,好容易才醒過神。我擔心她在家中,會想起那天的事而害怕,就送她來清涼寺靜養。她原本不肯來,我與她說來這裏可以爲你們的婚事祈福。這裏面的,就是她到清涼寺後寫給你的信。”

    曾熙低眉再度看看那箱子,並沒有伸手來接。溫岱珩也沒有收回來,繼續說道:“我並沒有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她也不知道你的打算,還滿心歡喜地天天到古樹下爲你們的婚事祈福。她每天都給你寫信,託人傳回京去,但半途都被我攔截下來了。小瓊與五妹、八妹不一樣。她不是喜歡舞文弄墨的人,所以我知道她得多用心才寫了這些信,我不忍心銷燬,就都收了起來。說起來。這些都是你的東西,應該由你來處理。”溫岱珩堅持地往前再遞了一寸距離。“你不想看的話,就連着箱子一起銷燬吧。她不會知道的。”

    曾熙還是沒有伸手來接,溫岱珩乾脆上前一步,拉過他的手,將箱子往他的臂彎裏一擱,便轉身走了。

    曾熙抱着箱子,站在原地半晌都沒動。直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有送齋飯的小沙彌從身旁經過。向他行禮問了聲好,方纔醒過神來,回了自己的齋房。

    爲了便於保護黛瑤的安危,曾熙的齋房就在黛瑤的後面一進。倘若那邊有什麼動靜,他可以第一時間趕到。將箱子放置在桌上。曾熙站在桌側凝眸出神。在離京前,他已經開始有所行動了,流戀青樓、酗酒鬧事、與人鬥毆,倘若不是傅庭萱突然找上門來,說黛瑤處境堪虞,他匆忙出京,恐怕這會兒事情已經被他鬧大,並傳到溫家耳裏了。

    他知道黛瓊也在清涼寺,但他原本以爲她只是來靜養的。沒想到她卻是在茹素齋戒爲他們的婚姻祈福。祈福與靜養不同,靜養會有一大羣的僕婢照顧,祈福卻是凡事需親力親爲,而且每天還要到千年古樹前跪兩個時辰以上。如今已經入秋了,這樣的天氣去冰冷的地上跪那麼久,對身子必有虧損。而且據岱珩說。黛瓊的身子向來不好,那次被“刺客”嚇到以後,更是三魂失了二魄而在岱珩這次上山來看她之前,她已經孤身一人在這邊堅持祈福了一個多月

    曾熙忽然覺得心裏滯得難受,便轉身出門,準備到處轉轉,吹吹晚風,排遣一下心頭的鬱結。不知不覺之間,竟逛到了後山的朝聖坪,也就是所謂的祈福聖地,千年古樹的所在地。以萬年古樹爲中間,往外四通八達地牽引出了無數條紅線,每一條上都密密麻麻地掛滿了寫着願望的篾籤。風一起,便響起一片細細的輕響起,就像是有人在耳邊低語。

    聽着頭頂的細響,曾熙緩步走在許願籤的海洋中,感受每一簽上每一個字裏所蘊含着的深深情意。緩緩地走,忽然前方在黯淡的月光上忽然躍起了一串火光,似乎是方纔有人低伏着身子,這會兒突然直起了身來。曾熙一驚,立刻往側旁退開一步,熟練地將自己隱匿在了黑暗之中。

    那是個纖細窈窕的女子背影,起身後,踩着小凳,努力將手裏的許願籤掛到樹幹上。從旁扶着她的,是一個提着燈籠的丫環模樣的人,一邊扶着她站在小凳上,搖搖晃晃地往上掛許願籤,一邊說道:“小姐,掛在線上一樣的,爲什麼一定要掛這麼高啊?”

    “掛得越高,就會越靈驗。因爲老天爺是從上往下看的,總是會先看到高處的,再看到低處的。”那女子一邊說,一邊使勁往高裏。但那一株是千年古樹,而且訖今還生機勃勃,高聳入雲,掛了高處,自然還有更高處。女子掛了一處,覺得再試下,可以掛更高處,便一次次踮了腳尖往上掛,但同時身子搖晃得也更厲害了。但下面是泥地,本就有些凹凸不平,哪禁得這樣地晃,終於小凳一歪,那女子也從凳上摔了下來。

    “小姐!”丫環慌忙將燈籠往地上一擱,便去扶她。

    那女子卻坐在地上不動,慢慢地發出了輕泣之聲,哽咽地說道:“掛得再高,又有什麼用?曾公子根本就不管我了,我寫了那麼多信,他一封都沒有回過。老天爺也不管我,我每天許願祈福,每天掛那麼多許願籤,他也不看,看了也不理,我”說到心酸無助之處,便哭得愈加悲傷了。

    聽到“曾公子”三個字,曾熙心頭突然像被重重地擊中了一下,心裏暗驚:“黛瓊這是黛瓊”這麼晚了,她居然還在這裏祈福?!

    “小姐,你不太難過。曾公子是有差使在身的人,又不是在家賦閒的閒人,許是有公事絆住了,不然早就來探望小姐了。”

    “可是他們都不理我,哥哥明天也要走了,我又是一個人了”黛瓊泣道,她說時都不曾意會到,她已經完全地將黛瑤摒棄在外了。在她的眼睛裏,她就只能看到兩個人,一個是溫岱珩,另一個就是曾熙。

    曾熙被她說得,心中也十分悽酸。想想黛瓊亦是十分無辜,是他認錯人在先,求錯親在後。其間還傳錯信,表錯情意,使得她一心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如意郎君,全心全意地託付。他只想到自己娶了她後,無法盡全意地待她,會委屈了她。從不曾想到,若是堅持退婚,對她的打擊會有多大。且不說,不管是哪一方便的錯誤,女孩兒定親又退親,名譽上終有損傷。加上滿懷期待落空,滿腔的情意錯付,對她的傷害會不會更大?!

    曾熙心裏喉頭都是一陣艱澀,看着丫環將黛瓊從地上扶起,撣去身上的灰塵,拭去臉上的淚痕。收拾好散落一地的筆黑和許願籤,主僕倆相互攜持着,緩緩地離開。黛瓊摔下來的時候,似乎拐到了腳,走的時候,有些一瘸一拐的。在悽清的月光之下,顯得異常孤獨無助。曾熙猶豫了一下,終還是啓步跟了上去。保持着一段距離,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一路護送着她們回了齋房,關上了院門。“吱嘎”一聲,在深夜的夜幕之下,異常刺耳,甚至有些驚心。

    曾熙回到自己房中,躺在牀上,輾轉反側,終是難以入眠。看着帳底發了半晌的呆,終還是一翻身爬了起來,點起燈,打開了那紅漆小箱。看着箱子厚厚的一疊書信,曾熙心中又是百味雜集,遲疑了半晌,方纔伸手取了最上面一封,打開了看。

    “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感受到字裏行間的落寞與孤寂,以及無助及莫可奈何,曾熙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所謂最難消受美人恩,這一切都是他造的孽,他卻想置身事外,讓一個無辜的女子來揹負這一切對於黛瓊,他真的虧欠了她太多太多

    第二天一早,梅香去應門。門外是一個小沙彌,交給了她一瓶跌打藥酒,以及一封信,說是一位京中來的大人託他送來的。梅香也是參與事中的,隱約猜到了是誰送的,謝過小沙彌之後,滿懷雀躍地快步回了房,一邊忙不迭地連聲喚道:“小姐、小姐!”

    黛瓊亦是一夜無眠。籌備了這麼久,昨晚是奮力一擊,成或不成,就看這一次了。她自然怎麼也不睡着,乾脆就靠着牀欄坐着發呆。這會兒聽得梅香欣喜地連聲喚,她驀然被驚得一羅嗦,從發呆中醒過神來,眼神迷濛地看向快步從外面跑進來的梅香。

    “小姐,信!信!”梅香欣喜之中,亦是帶了些忐忑。雖然她有八成肯定必是曾熙送來的信,但萬一不是呢?!

    黛瓊一驚,目光頓時緊緊地落在信上,一時竟忘記接。還是梅香見狀,直接啓了封,將信拆出來展到黛瓊面前。白紙黑字,黛瓊盯着看着半晌,纔看清上面寫的字,正是:婚前不宜見面,好好保重身體,靜候佳期。

    “曾公子!是曾公子!”黛瓊會過意來,欣喜地站起身,將信捂在胸口,高興得在原地直打轉,一邊不停地喃喃自語。“曾公子讓我靜候佳期!他讓我靜候佳期!”

    這個時候還是梅香比較清醒,提醒黛瓊說道:“小姐,要不要派人去通知二公子,他這會兒應該還沒走遠?二公子要是知道了,肯定高興壞了!”

    “對!對!”黛瓊這纔回過神來,趕緊讓梅香找個侍衛去追溫岱珩,自己則抱着信坐回牀上,欣喜若狂。

    而與此同時,黛瑤也收到了一封從京中而來的信。(。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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