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吧唧了嘴半天
“好像是鹹的，但又不是特別鹹。這就是海水的味道麼？”
“我不知道，你告訴我。這就是海水的味道麼？”
“是，我確定。淡淡的鹹味就是海水的味道。”
“嗯，那它就是。你站了好一會了，你突然發現有點累，想坐坐。”
李芳沒有說話，眼睛在眼皮下快速轉動着。
“你退回到沙灘上，你想坐在那裏看着夕陽放鬆自己的心情，看着夕陽的你也越來越平靜。”
李芳的呼吸間隔開始漸漸被拉長。
“李芳，你抓了把沙灘的沙子。握在手裏看它緩緩從你指尖流逝。你可以告訴我這沙子的觸感麼？”
“嗯……很軟，很細膩，有點冰。”李芳舉在空氣裏的拳頭漸漸由松到緊，直到完全握住。
“你看着沙子流逝，這些沙子都慢慢流盡了整個沙灘的最中心。你雖看不見沙灘的中心，可你知道它們就是去了那裏，對麼？”x問道。
“是的，就是這樣。”
“可你突然覺得腿被什麼東西膈應了一下，並不痛。但你就是感覺到那裏有個硬物。感覺到了麼？”
“感覺到了，嗑到我腳踝了一下。這是什麼東西？”李芳舒展的眉頭因爲這個她認爲，不屬於這裏東西而皺了起來。
“我不知道。所以你要去挖出來看看。是個什麼東西惹的你不舒服。”
李芳又沉默了很久，這次主動開口說道
“是個老舊的木頭盒子，粗糙的很，真難看。”
“有味道麼？”x接着問道。
“有，聞起來臭臭的。像放了幾天的死魚味道。”李芳甚至發了個乾嘔。
“對啊。你太反感這個東西了，所以你決定打開來看個究竟。你看到了麼？可有死魚的屍體？”
“有一條鯽魚躺在裏面，眼睛到發白了，也開始腐爛了，有蛆蟲爬在屍體上面。”
x看着李芳胸脯的起伏越來越大，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對，就是那樣。這條腐爛的死魚，就是你所有的壞情緒。
它們都是讓你厭惡，讓你不開心的東西。你不要逃避，你看着他，你告訴我是不是這樣？”
“是！”李芳斬釘截鐵的說道。
“所以你看清楚了確實如此。你不可以再留着它了，你不想它污染了整個美好沙灘的環境對不對？”
“是！這麼美好的沙灘，怎麼容的下這顆耗子屎。”
“那你打算怎麼辦呢？”
“我想丟掉它！”
“這樣就很好了，所以你合上蓋子。將你的情緒隨着那條死魚牢牢扣再盒子裏。你來到海邊用盡全身力氣，將它扔到天涯海角，扔到你看不見的地方。”
李芳又是沉默半天后，沒有方纔的溫燥，神色也沉澱了下來。
“扔了麼？”
“哈哈哈！扔的老遠。這下這片沙灘就安全了。”
“所以，你維護這片沙灘的乾淨。恭喜你啊！那就躺在沙灘上一會，好好感受一下吧。”
x調好手裏的秒錶，五分鐘狗，說道
“夕陽從西邊落了下去，東邊也出來了月亮。海風請撫中，你身子有些發涼。
所以你要回來，回來取上外套披在身上。
你想起你的外套就在催眠室的衣架上。
你開始覺得眼皮不再沉重，慢慢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x看着如夢初醒的李芳，躺在那裏一臉踏實和平靜的看着自己微笑。
“李芳，你回來了。”
李芳深深呼吸了一次，只有輕鬆，再沒了沉重。
“嗯。謝謝你。我好多了。”
“不用謝。你好些了就好。”
李芳感覺到如釋重負的輕鬆感。
她從塌塌米上下來，觀察着自己覺得無比輕盈的身體也沒什麼具體變化，可就是感覺不再有累贅感。
不經按耐不住興奮的幫x把牀重新好後，一蹦一跳的跟在x身後走出了去，還時不時真摯的感激x帶給她的這種享受。
這是她這是十多年來，一直繃的緊緊的神經，唯一一次放鬆的感覺，如此珍貴難得。
“x醫生，你回去你的辦公室吧。
不用送我，我自己去前臺付錢就行。
你去準備下個人的東西吧，再一次謝謝你。”
走廊中，李芳叫住了在她右側爲她引路的x。
因爲放鬆，連說話的語氣都帶着滋滋喜悅。
x剛好停在了她的辦公室門口，微笑着30度鞠躬道
“那好的，您慢走。如果可以幫到你，是我的萬分榮幸。
請盡力保持心情愉悅，記得按時過來。祝您早日康復，再見。”
“再見。”
李芳遠遠的就看見，空蕩的接待室裏，背對着她的崇笙手裏拿着一張紙巾，單隻膝蓋觸地的蹲在地上。
正慌亂的爲一個看起來高貴冷豔的女人，擦着高跟鞋上的水。
只見那女人氣勢洶洶，用指尖指崇笙的手說着什麼。
都已經蹲着了的崇笙還一個勁給她鞠躬哈腰。
李芳直接三步並作兩步走了上去。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是李芳初入現在職業學到的第一個實踐型理論。
“女士，您好，我叫李芳。”
李芳等待對方握手的手懸在半空中。
臉頰因爲羞愧而潮紅的崇笙，看來是被這個女人斥責過了頭，眼裏泛着淚花，卻故作隱忍。
“芳，芳姐？你出……”
還沒等崇笙說完，李芳對着她隱晦的瞪了瞪眼睛，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開口。
“崇笙，我來處理。”
這女人，時興灰白長髮大波浪，30歲出頭模樣，眼睛鼻子嘴沒有一處是原裝。周身衣着看起來價值不菲。
高檔貴氣裏帶着一股傲世的冷豔和棱角分明的銳利感。
只見她一隻手抱在胸前，一隻手擺弄着自己的黑色鑲水鑽指甲，用餘光審視了李芳周身的制服後
“你好，我叫張梅。你是這的經理？”
這女人，說話都透着一股寒意。
李芳沒有收到任何迴應的手收了回來，心裏判斷着，這可不是個好惹的貨色，崇笙看起來那樣柔弱，怎能應付的了這種傲慢？
李芳更加抖擻了精神，雙手相握端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站的筆直
“是的，請問發生了什麼事？”
一聽是經理，女人擺弄自己指甲的放了下來冷笑道
“那我該說你了。你的員工給人家倒水路過我這，灑我一腿。是你培訓不好？還是她手腳有毛病？”
“對不起，對不起，張女士。”崇笙連忙90度鞠躬道歉着。
這女人像是崇笙不存在一樣，只冷冷看着李芳。
崇笙站在一旁，縮着脖子委屈的站在那裏，李芳拿過她手裏的紙巾，蹲在地方爲她繼續抹擦着早已被崇笙擦乾爽的鞋面。
“對不起，張女士！十分抱歉。
你的生氣是非常可以理解的反應。
換做是我，收拾好好的出門被人潑一腿水，我肯定也很惱的。”
“肯定是啊！本來就心情不好，還遇見這樣的糟心事！煩！”
女人說那煩字時，語調和表情都被刻意加重。
李芳在心裏揣摩着看來她只是需要個出氣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