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還是不說？說又該怎樣去說？”
崇笙仍然在糾結着這個問題。
胸腔的疼痛只剩零零碎碎，咳嗽情況也大有緩解。
崇笙將被子摺疊整齊把屋子收拾的一層不染，去市場買了些新鮮的小菜在廚房裏洗洗切切等待x的歸來。
就好像x是這個屋子的天而崇笙便是這個屋子的地。兩人相依爲命各司其職，這樣的歲月自然是靜好的，可這樣的歲月又卻不見得安穩。
崇笙關掉水籠頭在乾淨潔白的圍裙上將手擦乾，電話仍在兜裏上跳下竄，拿出一看竟莫母號碼。
崇笙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濃烈的慌張感，也不知爲何，就是看着屏幕上那個熟悉的稱呼不知所措。
猶豫些許，崇笙最終還是滑動了手機接聽起來
“媽？
許是崇笙聲音有些自然而然的顫抖，引的莫母更加小心翼翼溫柔可親
“崇笙啊！好孩子你現在在幹嘛呢？”
“我…我正在做飯呢，一會x回來了好喫，她中午時間本就不長。”
“這樣啊！孩子，你今天中午回來喫飯可以麼？爸媽有點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莫母聲音聽起來是那樣真誠緩和，甚至竟帶了絲絲懇求的意味。崇笙不禁有些迷茫，從她的角度來講莫母莫父當下找她無非就是有關莫文山的，他們的要求昨日也勉強應承下來。
崇笙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再未曾想出一個足以爲保全所有人的萬全之策前總覺得害怕看到勝男那雙晶瑩剔透的眼睛。這種感覺無疑是一個怯弱的儈子手即將親手斬殺她的憧憬。對於崇笙來說，是莫大的兇殘。
崇笙點電話裏卡頓很久，久到莫母不得不急切呼喚她數次以確認她是否在聽。
“媽！媽！我在聽我在！那個……勝男呢？今天是在家還是文山帶她出去轉悠了？”
“勝男…勝男…文山送她回老家了，今天一大早的車倆人就走了…”
“啊！！？回老家了！？”
崇笙一聽大喫一驚，心中那股躁動越發強烈起來，她正想開口問個明白，電話那端突然想起莫母微弱的抽泣聲
“崇笙啊……要不你先回來吧！這事說來話長，你中午回來喫個飯我慢慢給你講清楚成麼？”
“成……那我現在就回來。”
掛完電話原本計劃的兩個小菜崇笙只炒了一個小菜，煮了一個人的米飯便匆匆忙忙往家趕去。
今日急的忘了口罩也忘了梳妝。
越是焦急等待就越是磨人，站在路邊打車前後也就五分來鍾，崇笙卻覺得像是等了一個世紀。
腦海裏不停回閃着昨晚恬靜乖巧的勝男讓自己摘下口罩的設身處地，不停責怪自己未曾預料她走的倉促，竟連個電話都沒有留下。
崇笙試着撥打了數次莫文山的手機，電話那端響起的永遠都是客服那段甜美冰冷的聲音
“您好，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好不容易前方來了個出租車正在下人，身旁巧有一對情侶勾肩搭背也向車子走去，崇笙拔步就是一個衝刺，看的兩個小情侶目瞪口呆白眼連連
男子扯着嗓子大聲罵道
“我去！你個老媽子趕着投胎還是怎麼滴？！”
女子嬌撫在男子胸前不停輕語安慰這才讓崇笙心裏送了一口氣。
“師傅！走！”
崇笙將出租車門輕輕一拉，轟隆一聲便揚長而去。
以最快的速度從小區門口跑進家門，崇笙扶在玄關處臉色慘白上氣不接下氣。
莫母還在廚房忙碌，莫父見崇笙這般模樣連忙借了一杯溫水雙手遞了上去，言語間慈愛祥和毫無絲毫虛僞的痕跡。
“孩子啊！你慢點啊！你這身子還帶病，可不要這樣玩命的跑啊！”
“嗯嗯……謝謝爸。”
崇笙畏畏縮縮接下那杯水來，看了半天也不敢喝下去。
她換好鞋子，選了個沙發最角落的地方四下環顧一圈，屋內確實沒有勝男和莫文山生活用品保留的任何痕跡，就連勝男專用的杯子都沒了蹤影。
崇笙正在努力平整呼吸之際，莫父竟挪了過來坐在離她約莫一個人的距離，二人從未這樣近距離相處過，崇笙覺得有些不適但又不敢流露於面。
也是因爲距離頗近，崇笙才得以仔細觀察起來。
也就一夜未見，莫父的側顏看上去竟蒼老憔悴許多，他的眼裏不再潛藏着莫大的高傲和強勢，而是一種滄桑黯然的悲涼。
本就有些華髮的頭頂竟出現了稀稀疏疏的頭皮乍現，坐下的他隨手端起茶杯喝下一口竟不像往常一樣盡是品味其甜美的欣喜，只見他眉頭深簇脫口而出
“今天的茶泡的太苦了！”
莫父慢慢放下茶杯時背部僵硬繃直表情痛苦，但他緊緊咬住牙關盡力不發出任何呻吟。他的腰身自然也比平時看起來單薄許多。
“爸……”
屋裏除了二人便是一片蒼涼寂靜，沒了昨日的歡聲笑語團圓美滿，今日又見往日那隻不可一世的雄獅向她袒露着自己的脆弱和憂傷。
崇笙一時悲從中來不知該如何是好。難以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可以想象到的是一定是有關這個家根基的大起大落才能將他折磨的一夜之間戾氣全無。
崇笙直覺覺得他快垮了，興許就差最後致命的一擊。
“閨女啊！哎！”
莫父長嘆一氣紅了眼眶，他繼而真情款款直視着崇笙的眼溫柔一笑
“其實我們一直都挺喜歡你的，我們都知道你和外面那些女人相比單純善良熱心孝順。你和莫超然在一起也從不圖他個什麼，更不曾吝嗇過自己的付出。待我們也是一心一意恭順卑敬。
你是個好妻子更是個好兒媳。只是我和你媽苦了一輩子又沒什麼文化修養，追求的東西也都自然是最俗氣平凡的。
你說這樣的我們不圖個兒孫滿堂承歡膝下，還能有什麼活着的希望？哎！”
莫父突然哽咽無聲老淚縱橫，乾癟蒼老的雙手相互摩搓。崇笙的心竟被他的扯的生疼，她抽出一張紙來遞在空中，只見莫父向她揮了揮手繼續說道
“對不起啊閨女！我和你媽以前只顧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從沒有想過要去尊重你的決定。從我們來這起，你的日子也越來越壓抑難以舒心。
爸在這給你真誠的道個歉，希望你別我們這些沒有見過世面的老東西計較。不管發生什麼我們終究是一家人，這日子還得就這樣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