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魔女的品格 >第五十四章 偶爾也希望會有些不一樣的
    將溫應倫送走後,高雨瞳選擇直接驅車前往達西的家中,這幾天她都在爲之後的事情做着準備,此時尋求達西的幫助,也是必要的一環。

    這一週的時間大約是因爲兩個人都很忙的關係,高雨瞳和溫應倫也沒有什麼聯繫,高雨瞳只知道這週三、週四他們在新校區進行運動會,校車接送,溫應倫邀請過高雨瞳來看看,但被她以不想湊熱鬧爲理由拒絕了。高雨瞳只叮囑他別逞強,八千實在跑不下來,走下來也不是個什麼事兒。

    所以,當高雨瞳接到醫院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達西拍着她的肩膀讓她別緊張,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兒,高雨瞳連外套都忘記拿了,只穿了短袖和工裝長褲就跑出了門。原本半個小時的路程,車在路上直接被她開成了飛機,不到十五分鐘,她就已經出現在了醫院的大廳裏。

    “您好,k大是不是送來個學生,男孩,個子高高的,a型血。”前臺的護士看她的樣子就知道是來找人的,一邊兒安撫她,一邊在電腦上查找着什麼,半天卻“嘶”了一聲,護士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氣喘吁吁的高雨瞳:“k大是送來了個學生,不過是個女孩,嗯…在三樓,314病房,您看…”高雨瞳雖然覺得奇怪,但一個不太可能的人名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她謝過護士,自己走樓梯爬上了三樓。

    在沒有推開病房的門之前,高雨瞳都在祈禱千萬別是自己想的那樣,當真的看到病牀上的人,和坐在旁邊的幾個人之後,她忍不住在心裏苦笑了一下,果然,像她這種早已經被上帝拋棄的魔女,再怎麼祈禱也是沒用的。病房內雖然有兩張牀,但只有靠近窗戶的一張上躺了個人,是臉色慘白的秋白曼,而原本背對着門口坐着的溫應倫這會兒已經走到了她身邊兒,看起來臉色也不是太好,還有些小心翼翼和愧疚的表情。

    看着他吊在胸前的手,高雨瞳右手中指和拇指跨過額頭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然後擡起頭,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可怕:“怎麼回事?你們倆,這什麼情況?”她問完話,把食指曲起,在他手臂上的是石膏上輕輕敲擊了幾下,隨後走到秋白曼的病牀的牀尾把上面的病歷卡抽了出來。

    股骨骨折,看樣子還挺嚴重的,之前在門口那一邊沒看到,這會兒繞到牀尾了,她才發現掛在另一側的尿袋。把病歷卡放了回去,高雨瞳雙手撐在牀尾的欄杆上,看着牀上甚至不敢正眼看自己的秋白曼,嘆了口氣,低下頭調整了一下紛亂的呼吸和內心的情緒後,擡起頭問到:“怎麼回事兒,你們誰能給我解釋一下?”

    病牀邊兒,一個沒見過的女學生,林信和張博文,三個人互相看了看,都不知道怎麼開口,還是溫應倫走了過來,扯了扯高雨瞳的衣服:“姐,你、你跟我出來一下。”高雨瞳最後瞟了眼病牀上的秋白曼,跟在溫應倫身後走了出來。

    站在醫院的樓梯間裏,太陽照不到的地方,高雨瞳突然發現自己只穿了一件兒衣服,這會兒冷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溫應倫一直盯着自己的腳尖,似乎是要把那雙球鞋盯出一個洞來,高雨瞳沒來由地感覺有些煩躁,她雙手抱在胸前,乾脆坐在了最後一節臺階上,擡頭又問了一遍:“你拉我過來,倒是跟我說話啊。”

    大概是她的語氣實在有些不好,被問到的溫應倫縮了一下脖子,才吞吞吐吐地開了口:“她…我們跑八千,男生先跑的,然後她們女生跑…然後…”

    “我就想知道,你倆怎麼一起一受了傷,還一起進了醫院的。”高雨瞳的聲音已經明顯冰冷了起來,帶着強大的氣場,即便坐在地上也讓溫應倫感覺有些招架不住,他不敢繼續打馬虎眼,只能小聲把之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她跑完上樓梯的時候,突然暈了,我在旁邊去拉了她一把,沒想到她沒拉住,我倆還一起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雖然他說得有些凌亂,但高雨瞳還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她沒有做任何評價,繼續追問到:“那爲什麼給我打電話?她爸呢?”如果是溫應倫受傷比較重,那給她打電話自然無可厚非,可是現在明明受傷嚴重的是秋白曼,但是在病房內,高雨瞳並沒有看到秋力言的身影。

    這個問題似乎比之前那個還讓溫應倫難以啓齒,他徹底變成了一隻鴕鳥,蹲在高雨瞳面前,整個人都蜷縮起來。高雨瞳這會兒很不得在給他一腳,把他從樓梯上踹下去,但這種想法也就是一閃而過,她拍了拍溫應倫的腦袋,讓他擡起頭來看着自己:“你叫我來,又什麼都不說,不合適吧。”溫應倫抿着嘴,似乎心裏在進行很艱難的鬥爭,連後槽牙都咬緊了。

    高雨瞳最不喜歡看到有人這麼優柔寡斷的樣子,她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土,只有眼睛向下,瞟着溫應倫的頭頂:“沒事兒的話我先走了。”不是威脅,也不是置氣,高雨瞳是真的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出現在這裏,溫應倫聽到她要離開,立刻站起身一把拉住了她的衣服,沒想到因爲起得太猛,眼前一片金星,差點兒就要站不住,還好高雨瞳立刻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兒,馬上回過身來握着他的手腕,扶了溫應倫一把。

    “姐…”溫應倫撒嬌似的把頭頂頂在高雨瞳的肩上,“秋白曼說不敢跟她爸說,我們又沒那麼多錢,所以…她的手術費…”高雨瞳感覺自己的臉上一定是一個十分怪異的笑容,她剛剛垂在身側的雙手再一次擡了起來,扶着溫應倫的雙肩讓他從自己身上離開。因爲站在了一層臺階上,所以看起來兩個人的身高都差不多,高雨瞳平視前方,便能撞進溫應倫的眼睛裏:“你叫我來,就是爲了這個?還有別的事兒嗎?”

    溫應倫抿了一下嘴脣,只恨自己的腦子面對高雨瞳墨色的瞳孔就無法正常運轉了。看他沒有什麼要說的事情,高雨瞳點了點頭,收回了雙手,同時轉身走出了樓梯間。

    看着高雨瞳的背影,溫應倫第一次覺得她跟自己的距離是自己無論如何努力都追趕不上的,也知道這次的事情是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了,但是…秋白曼身上的傷痕實在讓他無法不對她產生同情之心,大概也是因此,他纔會鬼使神差地答應秋白曼的要求,讓高雨瞳來付醫藥費,並保證不告訴她的父親。

    想到這裏,溫應倫突然反應過來高雨瞳曾經接過秋力言的名片,而且似乎還一直留着,他三步並作兩步跟了上去,在高雨瞳馬上要進病房前攔住了她:“姐,你不會告訴她爸爸吧,你不會吧?”

    高雨瞳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用什麼表情面對溫應倫,乾脆就擺出了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生硬地點了點頭,不等他回話,高雨瞳繞過他走進病房,拿了和藥瓶放在一起的繳費單,一句話都沒有地又走了出去。在她拿走繳費單的時候,高雨瞳很明顯聽到那幾個學生暗地裏都鬆了一口氣,她忍了又忍,纔沒有冷笑出聲。

    離開病房,溫應倫還保持着她離開的時候的那個動作,後背微微弓着,高雨瞳沒有再看第二眼,徑直離開了住院區。在等電梯的時候,她忍不住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這纔想起來自己連一件兒外套都沒有,單穿了個t恤就跑了這麼大老遠的路,又出了汗,再一吹風肯定要着涼了。

    一邊兒揉着鼻子,高雨瞳一邊把手術和藥品的費用交清後,還給秋白曼的醫療卡上又充了五千塊錢,隨後直接將小票撕碎,扔在了款臺旁邊的垃圾桶裏。

    等她坐回車裏的時候,高雨瞳才徹底舒了一口氣,之前擠壓在她胸口的惡氣總算是呼了出來,她趴在方向盤上,一時間甚至想不到自己要去哪裏,家是不想回的,她這幅樣子去看達西,她一定會因爲擔心自己而問東問西。索性,高雨瞳發動了車開出了醫院的大門,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着。

    她自己也不知道繞到了什麼地方,只感覺周圍的人和車輛都越來越少,倒是遠遠地,看到了一個教堂的屋頂,磚紅色的尖頂結構和十字架,看起來十分有年代感的樣子。高雨瞳環顧四周,找到了一個還算合適的停車位,隨後溜進了教堂。這種地方她是很少來的,但現在她突然想試試看,坐在告解室內,跟一個看不清樣貌、不知道是誰的神父說說心裏話,也許是唯一一個不算太糟糕的決定。

    教堂內空空蕩蕩,只有她每一步踩下去後,木地板發出的“咯吱”的聲音,但聽起來並不脆弱。高雨瞳在第二排挑了個位置坐下,身子向後靠在了椅背上,頭也仰了起來,那些彩色的、帶有畫作的玻璃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大部分的天主教故事她都是知道的,但現在她只想安靜地感受一會兒,並不想去思考太多。

    一直沒有人打擾她,高雨瞳聽到了兩次在這個教堂內響起的腳步聲,但沒有人接近她,也沒有人驅趕她,這和她記憶中的天主教完全不一樣。大概是累極了,不知不覺間,她竟然直接在這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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