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於他的示好,高雨瞳根本不想搭理,身體不由地向後躲了躲,眉頭也皺得更緊了。
看着油畫上一模一樣多這張臉,秋力言感覺自己隨時都能夠爲了她做任何事情。第一次看到那個巨幅油畫的時候,他只有十一歲,甚至還不是一名合格的聖騎士團的成員,他的養父用馬鞭抽打着他的掌心,但他的目光卻只停留在油畫中那個女子的臉上。畫中的她也是微微皺着眉,但並沒有更多的表情,通過一幅畫他也不可能知道高雨瞳、或者說特蕾莎,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當真的見到她、接觸到她的時候,秋力言才發現,無論是哪種性格,都沒有她本身的性格來得自然。
大約是因爲這種病態的盲目崇拜,所以他纔會想要不惜一切代價,跟高雨瞳產生更多的聯繫,哪怕對方會因爲厭惡他,他也在所不惜。
在高雨瞳的表情要向更惡劣的方向演變之前,秋力言適時地開了口:“我的女兒,嗯…養女,她的受傷是個意外,希望你不要介意,至於那個下藥的人,我已經將她攆了出去,我保證,向您保證,不會再有人打擾你和那個小孩子了。”雖然提到溫應倫時,他臉上的表情有一瞬的不屑,但很快又被笑容掩蓋了過去。
高雨瞳卻有點兒摸不清楚他的意思,她皺着眉,深夜一般的瞳孔因爲懷疑而更加深邃:“我不會相信你。”秋力言聳了一下肩,似乎對這個答覆並沒有什麼不滿,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似乎有些失望的樣子,??又將杯子放了下來:“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我也帶來了我的誠意。”說着,秋力言把手伸進了西裝內側的口袋裏,摸了兩下後,從裏面拿出來了一個小拇指粗細的透明的小瓶子,裏面是一些粘稠的淡綠色液體。
大概是這個樣色的關係,高雨瞳只能聯想到尖叫蛛被雜碎之後留下的液體,她暗暗在心裏做了個乾嘔的表情,“這是什麼?”
“藥劑的解藥,”秋力言爲了獲得她的信任,甚至不惜打開木塞,在自己的咖啡杯中滴入了一滴綠色的液體,然後端起杯子向高雨瞳示意了一下之後,喝了一口,“能夠徹底清除溫應倫體內藥劑的解藥。”
但高雨瞳並不認爲對方會如此輕易地將這種東西給她,她不僅沒有伸手,反而整個人都表現出了一種緊繃的狀態:“條件。”
秋力言將木塞蓋上後,捂着心口做了個痛心疾首的動作:“我只是想向您表達我的歉意,僅此而已,或者…”甚至因爲高雨瞳的不信任,秋力言差點兒從凳子上站起來,“或者這瓶藥劑您拿去,至於要不要用,那就是您的事情了。”
藥劑是否真的有用,她拿到手之後自然會進行實驗,但要得到這個東西需要付出什麼代價,纔是她現在必須弄清楚的事情。
秋力言將小玻璃瓶放在桌上,向高雨瞳的方向推了一下:“不需要,我說了,我只是爲了表達我的歉意。”說完,他站起了身,甚至恭恭敬敬地舉了一躬後,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直接轉身離開了。
對於這樣突如其來發生的變化,高雨瞳實在有些摸不着頭腦,她抓起藥瓶,確認瓶身上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后,將它扔到了包裏,然後端起自己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不好喝…”
當高雨瞳走出咖啡廳到自己車邊兒的時候,她立刻明白過來秋力言走之前那個詭異的微笑是什麼原因了。
只穿了一半外套的溫應倫,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一般站在她的車旁,不住地喘着粗氣,甚至連眼眶都微微發紅。高雨瞳回頭看了一眼,從這個地方剛好能看到自己之前在咖啡廳裏坐的位置,而溫應倫這幅樣子,很可能他已然目睹了她和秋力言見面的全過程。
第一次,高雨瞳在溫應倫的面前有些心虛地別開了頭,她舔了一下嘴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先…回家吧。”
“不是要去超市嗎?”
溫應倫生硬地接過話頭後,拉開了車門,先行竄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隔着前擋風玻璃,高雨瞳看不太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但是他那雙微微泛紅的眼睛,卻像烙鐵一般,在高雨瞳的心上反覆碾壓後,留下了一個不可磨滅的痕跡。
從咖啡廳去超市的路不太好走,不僅紅綠燈多,還稍微有點兒堵車,高雨瞳沒有聽音樂,也沒有開音響,她在等着溫應倫開口問她剛剛那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可是直到把車停在了超市的停車場裏,溫應倫都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看着少年的背影,高雨瞳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隨後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提起精神來:“行了,之後會解釋清楚的。”她投了硬幣後,推着車子跟上了溫應倫的腳步。
以前都是溫應倫推着車子跟在後面,現在剛好反了過來,他變成了在前面東看看、西看看帶路的人,而高雨瞳則在後面推着手推車,慢慢地跟着。
溫應倫自己也不明白剛剛在車上的時候爲什麼不向高雨瞳問個明白,按照她對自己的態度,只要自己問了,哪怕真的不是什麼好事兒,她也會一五一十地告訴自己。溫應倫看着手裏的桶裝方便麪,不得不承認,是自己剛剛慫了,他想知道答案,卻又害怕知道答案,纔會任由自己一路沉默,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