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逸搭拉着腦袋趴在餐桌上等早餐,事情已經發生了,他若是繼續嘀嘀鬧鬧的反而顯得矯情,在經歷過剛醒時內心的翻江倒海之後,剩下的唯有表現得比祁升更不在意,只有這樣彷彿才能在祁升面前找回一點點的面子。

    誰讓尤大少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呢。

    相反祁升心情很好,對他來說,無論尤逸是怎樣的態度,他都確確實實又近了一步。

    況且一想起尤逸昨天晚上說過的話,他心裏已然清楚答案了,尤逸是喜歡他的,想要他的,既然結果他已經知道了,那麼在這之前就讓尤逸再要強一番也沒什麼不可。

    喜歡一個人有時候最好的配合就是縱容了,縱容他的驕傲和小心思小任性,祁升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相反,這樣的尤逸才更像尤逸,他一直不都是這樣的人嗎?

    祁升端着早餐上桌的時候,尤逸壓根就沒擡頭看他,雖然已經在心裏建設過很多次心理防線了,但還是不敢直接接觸祁升的目光,他怕自己會崩。

    “嗯,味道還不錯”,喫東西的時候尤逸搶佔先機開了口,而且是絕對不經意的語氣。

    他必須在祁升扯東扯西之前把如果兩個人要開口說話或聊天的主題定好,因爲祁升的太多問題他無法回答,也不想回答,聊些無關痛癢的事情會沒那麼尷尬。

    “喜歡就多喫點,以後我可以每天做給你喫”,祁升眯着眼睛笑,回答得幾乎滿分,而且又自然而然的把話題帶到了尤逸不太想聊的那方面。

    於是尤逸只能乖乖閉嘴不說話了,說多錯多,可能什麼都不說會更好。

    但心裏有止不住的覺得這樣的回答曖昧得讓人覺得甜蜜,雖然對方是祁升。

    “你今天要休息嗎?”快喫完的時候祁升又開了口,而且看着他的眼神讓尤逸極度的不自在。

    “我爲什麼要休息?我去訓練,你是不是電影看多了”,簡直開玩笑,他又不是女人哪有那麼嬌氣,再說了,他真以爲自己那麼厲害?還得起不來牀?尤逸簡直有些咬牙切齒。

    “行”,祁升看着他點了點頭,有些意味深長,當然被尤逸直接忽略了,最受不了那種眼神。

    祁升很自然的把兩個人的碗筷給收拾了,動作利索得很。

    尤逸看着祁升的背影突然覺得,其實祁升這個人還真是挺賢惠的,挺有*的樣子的,會不會是他們兩個把某些事情搞錯了?就不能讓他在下面嗎?

    “我去”,尤逸簡直想對自己上手了,什麼豬腦子,想的什麼破玩意。

    兩個人一起去的訓練場,雖然尤逸那樣說了,但祁升還是偷偷打了招呼給尤逸減了一下訓練量,當然這件事絕對不可以讓大少爺知道,不然還不知道大少爺得要炸毛成什麼樣子呢。

    偷偷瞄過幾次尤逸,看他精神飽滿的樣子,祁升才真的放下心。

    真不是覺得尤逸有那麼的嬌弱,只是當你的心裏有一個人的時候,你會不知不覺控制不住的想要去關心他,關心他的一切,哪怕一個皺眉的情緒都會被放大。

    午飯的時候尤逸還是跟着祁升一起喫的,其實不想,但其實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兩個人是關係很好的朋友,所以,總不能在公共場合讓別人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有問題吧。

    尤逸覺得自己太敏感了,但凡他跟祁升走在一起,他就總覺得好像有無數的目光在盯着他似的,祁升卻不以爲然,他的人緣向來很好,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八成大少爺心理有問題。

    訓練結束的時候,祁升又特意等着他,尤逸慢悠悠走出去的時候,看着門口的祁升,看着其他的人一個個從他身邊走過,然後笑着跟他打招呼道別的樣子,尤逸覺得那幅畫面其實很美好,說毫無感觸肯定是假的,尤逸的心裏是暖的,多少人從他身邊擦肩而過,他有很多機會跟着別人離開走遠,但他卻堅定的站在原地,而且他在等着的是自己。

    這樣感覺其實還是挺奇妙的,其實對他來說,祁升的存在就很奇妙,他們認識不久,而且一開始幾乎還是對立的身份,就算有了交集,在尤逸的潛意識裏還是覺得這個人是一個陌生人,一個過客,一個他生命之外的人,可是不知不覺的,這個突然好像已經停留在他心裏了。

    不知道怎麼開始的,不知道怎麼變化的,只是當想起祁升這個人的時候,你發現他是一個跟你有關係的人,不再無關痛癢的存在於生命之外了。

    不遠的路程尤逸的情緒收復得很快,走到祁升面前的時候又是那樣一副不屑的樣子。

    “等我幹嘛?”語氣冷冷淡淡,甚至有些高傲,但是尤逸演繹出來的高傲往往都會是傲嬌的模樣,感覺不到一點點的威懾力,只覺得像個軟綿綿的拳頭,打過來的時候自己的心也跟着軟下來了,顯然這一套對於祁升來說很受用。

    “送你回家,或者你想去我那?”祁升已經爲他打開了車門。

    尤逸對於祁升這種毫無根據的自信心很無奈,是誰給了祁升那樣的勇氣和自信,他真覺得自己離不開他嗎?還去他那裏?羊入虎口嗎?有這麼笨的羊嗎?

    尤逸定定的看着打開的車門,和倚在門邊的那個人,佻了佻眉,然後坐進了車裏。

    “不回家也不去你那,我跟朋友有約”,尤逸關上車門之前說了這話。

    祁升繞過車前打開了另一邊的車門,既不回家也不跟自己回去,但卻又還是上了他的車,所以尤逸這是默認了讓自己送他了?不僅僅是送回家的那種順路,而是任何地方。

    尤逸見祁升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不說話,輕哼着揚了揚下巴,“怎麼?不順路?”

    祁升笑着啓動了車子,“順路,去哪都順路,我不僅能送你去,我還能陪你去,可你得告訴我你去哪啊?”

    “我去找天明。”

    祁升的眉頭動了動,“天明?昨晚上那個?昨晚上你抱着不撒手的那位?”祁升的話裏不禁多了點溢滿而出的不滿和醋意,想起昨天晚上尤逸和天明那熟絡的模樣,祁升就覺得頭大。

    “嗯”,尤逸倒是承認得挺灑脫,“我上午給他打過電話了,約了昨天那裏見。”

    祁升蹙着眉頭看了尤逸一眼,是有那麼一回事來着,昨天晚上那傢伙說讓尤逸醒了給他打電話,但自己好像沒告訴過尤逸吧?這傢伙倒挺自覺啊,自己就打了。

    “你看我幹嘛?好好開你的車”,尤逸彷彿能看得出來祁升心裏的想法似的,“我發小,懂什麼是發小嗎?”尤逸用眼神把祁升又給瞪了回去。

    尤逸和天明的關係已經好了太多年了,以前他們在一起喫飯喝酒的時候,每一次都是天明把他送回去的,他從來都只是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因爲不敢讓他開車,怕他越快又越快了。

    而且但凡是醉了酒,醒來之後的第二天都會互相打個電話讓對方放心的,互相嗎?好像沒有,是天明擔心他,他似乎從來沒有擔心過天明,天明比他成熟太多。

    想起這些的時候,尤逸突然心裏有些感概,曾幾何時,他是天明副駕駛上的常客,而如今,很多事情不知不覺中悄然改變了,天明有了另一個他想坐在身邊的人,而自己此刻正坐在另一個人的副駕駛座位上,但慶幸,有些事情彷彿並沒有隨着年齡的增長而改變。

    想起以前,尤逸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了。

    “喲,你這發小讓你這麼開心?”祁升看着尤逸的那一抹笑,有些酸溜溜的。

    “哼,發小,你不懂,我們是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尤逸說的一點沒誇張。

    祁升沒有接着他的話,臉色有些暗淡的繼續開車,不是因爲尤逸說的那些讓他更喫醋了,而是尤逸說得對,他不懂,他並沒有跟他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朋友,甚至在他前半生里根本就沒有過幾個朋友。

    尤逸瞟到祁升的臉色,然後滿臉的笑意和得意又慢慢的跟着淡了下去,祁升不開心了,他知道祁升不開心了,但他又沒辦法去哄他,拉不下這個臉。

    其實話一說出口尤逸就後悔了,祁升跟他不一樣,他早就知道的,他一下沒反應過來那些話就脫口而出了,祁升的童年和他的童年是天壤之別。

    祁升沉默着把車開到了約定的地點,然後把車停了下來。

    “到了”,祁升還是看不出太多的情緒,眼神淡淡的,但又彷彿深不見底。

    “你生氣了?”尤逸接開安全帶卻並沒有急着下車,從他感覺到祁升沉默了的那一瞬間開始,尤逸整個心情就天翻地覆了,怎麼會有那樣的感覺,他不過是說錯了一句話,可在他的心裏難受得好像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好像連着無法讓祁升有一個美好的過去都是自己的錯了。

    祁升看着他突然笑了笑,不像以往的放肆,很柔和的笑,他伸手摸了摸尤逸的腦袋,“我沒事,快去吧,晚點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尤逸點了點頭,這一刻祁升說什麼都是對的,原來他這麼的在乎他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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