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怡知道他在說什麼。心裏那一股委屈包裹着她，讓她大腦連連的短路。丁怡直直的看周楚暮，丁怡想問周楚暮，“你愛我嗎？你愛過我嗎？你還愛我嗎？”
但是她不能問，這麼多事實這麼多證據擺在自己面前，自己又何必自欺欺人！愛與不愛又能怎麼樣！無非是一個答案而已，這個答案，真的不相信，假的不想聽。他縱然說了愛，難道丁怡會相信嗎？說了不愛，便信了，心也就死了。
丁怡不問。
周楚暮“我約個時間，送你過去換一套吧。”
丁怡只是默不作聲，沒有一套皮囊可以用一輩子，這套換了，下一套呢！周楚暮總歸是別人的，這一次無非只是想要見一面，就遭遇這般下場！下次呢！下次會怎麼樣！
周楚暮見丁怡不說話，一隻手抱着丁怡的胳膊，默默的也不做聲了。
半小時後，門外傳來稀里嘩啦的腳步聲。不用想，一定是寒諾。
寒諾和夏燁還有幾個公司裏的人。
夏燁一進屋就掃描着丁怡在哪裏，他本想着讓寒諾拉幾個人公司的人，回頭丁怡死活不願意走的時候，直接扔車裏拉走。對付這樣執迷不悟的小丫頭，非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可一進屋他們傻眼了。
沙發上躺着一個滿臉是血的病號，周楚暮和丁怡坐在一起，身上也帶着傷，那丁怡也是坐在樓梯上，耷拉着腿，不吭聲。
一時之間夏燁是沒反應過來，別人也沒反應過來。倒是周楚暮先跟丁怡說“寒諾來了，你要不要跟他們走？”
丁怡又擡眼望着周楚暮，滿眼的冰涼。
“你說呢？”
“都行，你在我這，我更高興。”
“那她呢？”
周楚暮望向顧小雅，不再作聲。
丁怡苦笑着不再作聲，又一次試圖站起來，還是站不起來，夏燁見狀趕緊上前扶住。
丁怡見着夏燁突然情緒爆發了一般，所有的委屈排山倒海而來，也不管周圍還有沒有人，抱着夏燁哭的不成體統。寒諾見狀一下子火了，不知道周楚暮到底是怎麼欺負的丁怡，拉着周楚暮衣襟就要揍他，周楚暮知道此時自己確實理虧，只是挨着打卻並不辯解也不還手，寒諾只是越打越生氣。最後夏燁也是看不過去，才讓寒諾住了手。
全程，丁怡並未發一聲。
丁怡的模樣讓夏燁感到不安。
這完全不像平日裏的丁怡呀！丁怡對周楚暮的感情，絕不會允許有人這樣對待周楚暮的。可週楚暮今天到底做了什麼！讓丁怡如此決裂。
丁怡受傷了，正好一起來的幾個人派上了用場。一起將丁怡帶了回去。
從此丁怡再也沒有提過周楚暮半個字。
入夜，丁怡依舊靠着窗看月亮。丁怡知道每一天月亮的變化，知道它什麼時候是最圓的，什麼時候是最成爲一條線一樣的月牙。丁怡也知道夜裏幾點蛐蛐會叫，什麼樣的風會刮來什麼樣的雨。
樓下有人說“我跟你說啊，喫火鍋就應該找個重慶人一起喫！他們知道毛肚涮幾秒最好喫！知道肉片要涮幾下最有味道，知道什麼樣的湯配什麼樣的菜最合適……”
夏燁敲門，丁怡說“進”。
丁怡聽慣了夏燁安慰的話語，只是那些很有力量的語言，對於一個毫無指望的機器人來說，怎麼聽都是一個莫大的諷刺。
夏燁說“我們在別人眼裏什麼都不是！只是芸芸衆生中的一個，可是對於我們自己來說，我們就是一個傳奇！一個神話！我們不是平淡無奇的滄海一粟。”
這樣的廢話夏燁也能說得出口？
太酸了！
丁怡總感覺這個世間，自己是最倒黴的，雖然身邊有夏燁有寒諾，但還是總覺得自己就是被拋棄的那個。
夏燁還說“你有這世人都羨慕的永恆的生命和不必睡覺的體制！這很特別！別人想要都得不到。”
丁怡露出最善良的微笑，謝謝你，夏燁，我什麼都懂，你快去睡覺吧。
夏燁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麼。
這麼久了，怎麼說都聽不進去，夏燁嘴裏碎碎叨叨“周楚暮周楚暮周楚暮到底有什麼好的！”
夏燁依稀記起，從前吳子墨也喜歡周楚暮，可週楚暮卻對吳子墨完全不搭理。如今丁怡……一說到周楚暮，夏燁就是一陣咬牙切齒，自己真心喜歡的人不多，可爲什麼吳子墨吳子墨如此，丁怡丁怡這樣呢！
丁怡目送夏燁離開，目光依舊回到月亮上去。一片清冷琉璃的月華，周遭的星星那麼閃亮，足見這月光也不是很盛的。
今天發生的事情，讓丁怡一下子認清楚了自己在周楚暮心裏的定位。
——什麼也不是。
今天顧小雅問丁怡“痛嗎？”痛啊！萬箭穿心一樣對痛！
“累嗎？”累啊！整日的思念，若不是因爲自己只是一個機器人，早就該病了吧。
“他不愛你，懂嗎？”
從前不懂，如今懂了。
不是你日夜兼程跋山涉水翻山越嶺就會有人想見你！那句老話怎麼說……所愛隔山水，山水皆可平，可就算平了這山水……
也無用。
丁怡不是一個腦子特別好使的姑娘，她若是不能親眼見到，便不會相信。今日真的親眼見到了。
屋內計算機的屏幕閃了閃，丁怡心煩，不去看它。
丁怡的房間成設很簡單，一張牀，一臺連體的書櫃與電腦桌的集合，桌上放着一臺電腦。外加一個衣櫃。衣櫃都是空空的，她沒有很多的衣服。從前還是小姑娘的時候，衣服倒是出奇的多，現在只有兩三套換洗的睡衣和幾件日常換洗的衣服。至於化妝品，她是不用的，一個機器人怎麼會用化妝品呢！無非就是加速臉上皮質老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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