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皚皚的濃霧之中,神色嚴肅的黑髮男人正快步行進於那寬敞的鋪石道上。
這一片虛無縹緲的茫然,並沒能擋住他前進的步伐。
輕輕哈出一口涼氣,推開了那扇看似沉重無比的紅木大門。
“唔……嘖。”
看着這整潔乾淨的書房,見草微微皺眉,屏住了呼吸。
這似乎平凡無常的房間擺設中,卻撲鼻而來着一股劇毒的氣息。
是的……那是隻需稍稍一聞便能識辨的危險氣味——就如大自然中那些毒物的鮮豔色澤,用以警告入侵者那般。
面對着這可怕的威脅,見草只是淡淡地揚起嘴角,輕閉雙眼。
【身法·靈覺】。
驀然間,萬物於他的感官中遲緩了下來——就連那毒氣的入侵也是如此。
當那雙漆黑色的瞳孔再次聚焦之時,已然沒有什麼能逃出他的視野了。
濃郁的白霧,此時也只不過是一出可悲的障眼法。
見草微微側身,環顧着四周。
太普通了……
對於一間屬於‘玄師’的宅邸來說,這間房間實在太普通了……
嗯,這股與劇毒氣息所不相符的普通,毫無疑問是在掩飾着什麼。
不過,說來也奇怪,如果鴆老先生是選擇用普通來僞裝的話,又爲什麼要使用如此劇毒的氣息呢?
就好像同時打開又關上一扇門扉——說到底,不是還是原來的樣子嗎?
……我不明白。
但無論如何,這裏一定暗藏着祕密。
不過顯然,這個祕密不會是一瓶小小的治療藥劑……而我的目標則僅僅只是來拿走一瓶治療藥劑的……
現在來揭曉這個祕密,真的是最好時機嗎?
見草猶豫地皺了皺眉,緩步上來,走至了那棕色的書架前。
此刻的他已經清楚地感覺到了,那藏於其中的精緻機關。
開?不開?
一縷明媚的陽光透過了重重白霧,照射在了他的臉頰之上。
迎着刺眼的它朝窗外看去,只見在那遍佈的烏雲之中,一隻黑色的烏鴉正展翅高飛着。
伴隨着它的軌跡,口袋中的手機微微振動了一下。
原來,如此嗎?
見草輕閉上雙眼,淡然一笑。
他伸出右手,按下了那深藏於書架中的紅色按鈕。
只聽‘咔擦-’一聲。
命運的齒輪,已然開始轉動。
…………………………
從那似乎數之不盡的旋轉樓梯上緩步走下,望見了一個腐朽的紋金木箱。雖不點火,但利用【靈覺】的視覺強化辨別出了那扇位於木箱對面的,那與牆壁融爲一體的暗門。
男人淡淡一笑,瞥了眼那看似藏着寶物的木箱。
那其中致命的齒輪與機關,怎會逃過他的眼睛?
徒勞之舉。
見草緩步上前,用戴着手套的右手於那光滑的牆壁上輕輕撫摸而去——並最終,觸及了那難以察覺的凹陷。
“咚——”
深黑色的暗門緩緩開啓,將一個嶄新的世界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排列整齊的藥具器皿,與各式各樣的研究設備。
無論新舊、無論東西、無論貴賤,應有盡有。
見草微微皺眉,揮手散去了那更爲濃烈的毒藥味,輕輕晃了晃略有眩暈的腦袋。
不好……就算是使用了【靈覺】,也只是減緩毒氣入侵的速度而已,並非百毒不侵……按照現在的濃度來說,我大概還只能撐個五到十分鐘了……
既然都已經看見了這藥劑研究室了,應該也沒有其他祕密了吧?
要不,就這樣回去吧?
見草抿了抿嘴,捂住了口鼻。
似乎是出自敏銳的本能,又似乎是出自對於空手而歸的不甘心,他邁出了步伐,踏入了研究室之中。
這濃烈而揮之不去的劇毒,總覺得是在保護着什麼——而那什麼,絕對不會僅僅只是個研究室這麼簡單!
這麼想着,見草走馬觀花地環顧着四周,走至了研究室的最裏側。
在那裏,正如他所預料的那般,竟還有着一扇暗門。
哈哈哈哈!鴆老先生!您的這些掩飾伎倆,是矇騙不了我的!
他於心中大笑幾聲,快步上前,一把按下了那暗門上的機關。
只聽‘咔-’的一聲,齒輪轉動,暗門開啓。
與之前那扇不同的是,這一扇,是如同屏風般橫向開啓的。
拜其所賜,在暗門緩緩開啓之時,男人能一點點窺見屋內真實。
出乎意料的,那慢慢展現在他眼前的,看起來只是間普通的臥室。
見草略感奇怪,微眯起了雙瞳。
隨後,隨着暗門緩緩敞開,他徹底地震驚了。
就如同攤開一張畫卷那般,在這古色古香的臥室之中,一位少女正半睡於那白色的棉牀之上。
“汝是?”
聽聞動靜,她垂着雙眸,緩緩坐起,紫色的長髮蕩至白皙的胸脯前,鶯聲燕語。
毫無疑問,她是美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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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她是美麗的。
滿修詫異地鬆開了那奄奄一息的男人,將他甩至了破碎的鐵門旁。
隨後,他快步上前,伸手拔開了那數名擋在他身前,被其所操控的守衛與研究員,直至站至了那畢恭畢敬的常平身旁。
“滿修大人,這就是了。”昔日威風八面的常大董事,此時對這身前的年輕男人,鞠着九十度的卑微之躬,“這就是,這個靜室的祕密。”
如此說着的他,卻沒能得到滿修哪怕一丁點的迴應。
因爲此刻,王滿修正擡着頭,望着那鐵色的圓柱器皿,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那是個一個人、一人寬的圓柱器皿。
而正如這描述一樣,它就是用於裝人的器皿。
那淡藍色的營養液中,正孕育着一位美麗少女。
輕閉着雙眸的她無意識地蜷縮着,雪白色的長髮微微搖曳着,如同童話故事般縹緲而不能所及。
不……這不可能……
滿修快速地眨着自己的雙眼,卻每一次,都重新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爲什麼……她會是真的……
不……不可能……
他難以抑制地前踏數步,直至整個人全都貼在了那冰冷的玻璃之上。
隨後,他緩緩擡起頭,顫抖着張開了雙脣。
“神……神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