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淡色睡袍的女人抱着一卷白色的被褥,用曼妙的身軀輕輕撞開了虛掩着的房門,將其鋪蓋於了溫暖的棉牀上。
那溼漉漉的米色長髮垂蕩於她的胸前,不經意地遮擋住了那若隱若現的眷顧。
“辛苦了,糜姒親~”
女人聽聞聲音,看向了那身着一襲浴袍的、剛剛從浴室中走出的她。
“凰。”女人直起身,“你有把浴室的排風打開嗎?”
鍾離眨了眨眼,淡淡笑道,“當然有啦。”
“……是嗎?那便好。”糜姒苦笑一聲,“你應該還記得,上次沒打開排風扇,讓店裏好幾本古書都受潮的事情吧?”
“那次只是偶然嘛。”凰淡笑着賣了個乖,打量了一下這間不大、卻裝飾溫馨的房間,“這間屋子是給那……”
“嗯,給那鴆家的小鬼。”糜姒眨眼頷首,“最近這段時間,城裏的治安不太好,還是讓她先住在這裏吧。”
“……也是呢。”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直以來讓你操勞這些事情,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呢。”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個,我不介意的啦。”糜姒笑着搖了搖頭,爲綿牀鋪好了被褥,“對了,目清與令風安全到家了嗎?”
“嗯,剛剛他們發來信息,已經安全到家了。”黑髮的女人輕聲說道,“說起來,他們似乎都住在城東坎區呢,是鄰居嗎?”
“我是這樣安排的。”糜姒輕輕撣了撣白色的枕套,熟練地塞入了柔軟的棉花內單,“那邊離高中比較近,也方便讓他們有個互相照應。”
“真是面面俱到的安排呢。”凰淡淡一笑,小聲說道,“糜姒你,以後肯定會是一個好妻子的。”
她微微一愣,便不再言語。
而她也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做了個表示抱歉的手勢,“呀……不好意思,我說錯話了。”
“……只是我不知道要這麼接而已。”糜姒淡笑着嘆了口氣,轉過了身,“凰你還不回去嗎?城鐵的末班車馬上就要過了哦。”
鍾離眨眨眼,搖了搖頭。
“不,這兩天我應該不會回去了。”
“唉?怎麼了?”
“因爲稍稍還有些擔心扈弟的情況……”她微微一笑,“而且,也可以多在意一下那個鴆家的女孩。”
“多在意一下嗎……是見草的意思嗎?”
“差不多吧。”她微微頷首,“秋告訴我,似乎是馬上就可以開始傳授她關於玄師的知識了。”
黑髮女人稍稍一愣,露出了略帶悲傷的笑靨,“因爲我們鍾離家,可是欠他一條性命的。”
“唉?!”糜姒驚訝地擡起臉,看向了她,“你指的,難道是那個時候?”
“嗯。”她側過身,輕聲說道,“若當時,我能勇敢一點的話……”
“……那不能怪你,凰。”
糜姒走上前,輕輕抱住她,小心地用手指拭去了那於眼角彌留的水珠。
“若要怪罪,那個時候,也是那個傢伙……那個叛國者的不對。”
女人苦笑一聲,看向了那黑色窗簾外的漫天繁星。
“……或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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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有些甜了呢。
見草放下了手中的竹筷,望着那瓷碟中還剩一半的糕點,淡淡一笑。
不過,這份甜味,或許也恰到好處也說不定。
他站起身,端起糕點,走至廚房,將之放至了空蕩蕩的冰箱之中。
隨後,他收起那些已經喫光的菜盤,打開水龍頭,迅速又仔細地將它們逐一清洗一遍,烘乾後又重新放回了那淡色的步袋之中。
在收拾完後,他合上了廚房的門,走至不透風的陽臺前,瞥了眼漫天的繁星,打了個哈欠,關上了屋內的吊燈,走回了房間之中。
牀上的少女,依舊睡得香甜。
見草走近身,在簡單地查看了下她的臉色與呼吸後,便也鬆了口氣,躺在了鋪於地面的棉毯之上。
雖說在將棉牀借給少女之後,見草本還可以去隔壁書房中的沙發上湊合一夜——但出於對那‘陌生人’的擔心,他還是選擇睡在了自己的房間。
“呼……”
見草伸了個懶腰,輕嘆了口氣。
真是……漫長的一天啊。
即便如此,這也不能算是我所經歷的最漫長的一天。
從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不過,或許,這是最有意義的一天吧?
他淡淡一笑,合上了疲憊的雙眼。
沒有多少空想,見草便沉浸入了那寧靜的夢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