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液體順滑無比,令人心曠神怡。
遊茜側過身,輕輕地乳白色的毛巾拭去臉頰上的汗水後,擡起眼簾,朝着那教學樓的三樓窗戶投去了目光。
先前從中溢出的灰色濃煙,此刻已然稀釋於空中,消散無形。
儘管如此,慄發的她還是微微眯眼,似乎覺得有什麼地方還是有些弔詭。
對呀,說起來……那幢教學樓,不是應該已經許久沒人用過了嗎?
這火災,是被及時撲滅了?還是說……那根本不是火災呢?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應該和我,沒什麼——
倏然間,她眼角的餘光,瞥見了那個身影。
那個熟悉的、在意的、美麗的身影。
那是……秦秋學姐?
遊茜微微一愣,立即轉過身,目視着快跑着的她,於那林蔭間的小道中穿梭而過,推開了那玻璃門扉,消失在了教學樓中。
學姐她爲什麼會……
是因爲學生會的安排嗎……這麼說我應該也算是半個學生會成員吧?
嗯……好在意呀。
遊茜閉上雙眼,象徵性地猶豫了片刻後,輕嘆口氣,將球拍遞給了身旁的女生。
“唉?茜,你不打了嗎?”
“稍稍有些急事呢,一會兒回來!”
她開朗地點頭笑道,朝着女生做了個手勢後便輕跑着離開了。
嗯,去看看吧!
畢竟只是看看的話,應該也不會損失什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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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黑色的長髮於鯤雲的身前微微飄蕩着。
他微微一愣,看向了那握住自己右臂的白皙手掌——乍看之下,只是無力的纖細,但實際上……
雷電四濺,而她卻毫髮無傷地退至數米之外,站在了傷痕累累的他身旁。
“見草!你沒事吧?”
她急忙上前,心疼地握住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將他帶了出來。
見草輕咳兩聲,在秋的攙扶下緩緩地從牆壁中的凹陷中走出,苦笑着搖了搖頭。他側過臉,看向了身旁的她,“抱歉,麻煩你了,秋。”
“不,沒關係的。”輕握雙拳的秋微微搖頭,轉過身,輕聲說道,“不如說,正相反,我很高興。”
“唉?”
“嗯。”
見草略有疑惑地眨了眨眼,但看到她欣慰的神色後,也就沒說什麼。
他拭去了嘴角的鮮血,也踏步上前,擺出了架勢。
“見草,傷勢?”
“幾處輕微外傷,內傷程度未知,但肺腑感覺尚可,不會影響行動。”
“戰法?”
“老樣子。”
“會不會太亂來了?”
“不亂來怎麼贏過他?”
忽然,兩人稍稍一怔,互視淡笑。
此番場景,似曾相識呢。
“哦?你應該是那個鍾離家的女孩吧?”鯤雲皺了皺眉,不快地打斷了兩人的交談,重新握拳雙手,“你和翊狼,爲什麼會在一起?”
秋略微一愣,抿嘴說道,“與你無關。”
“哦?是嗎?”鯤雲聳肩淡笑,“那你的弟弟,還好嗎?”
“……”
剎那間,她微皺雙眉,先前淡然的神色已然變成了充滿殺意的模樣,“我會讓你爲這言行付出代價的。”
“哦?那我還真是迫不及待呢。”
藍髮的他冷笑一聲,舉起雙拳,瞄準了見草與秋。
【玄法·浩雷】!
電光石火之間,兩道拳頭大小的雷柱便徑直射出,片刻間就抵兩人眼前。
【身法·瞬閃】!
幾乎是於彈指間,兩人躍然消失,飛檐走壁,沿着那灰色的牆壁疾步靠近。
哼……別以爲我不知道,即便是‘瞬閃’,也只是極高速的移動,而非瞬移……因此,只要有這樣一面觸及必殺的雷牢所在——
【玄法·冰鎧】。
只聽‘噗呲-’一聲,全身覆蓋起冰晶盔甲的見草竟以燃起白煙爲代價,咬牙強行突破雷牢,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什……竟如此魯莽。
鯤雲微微皺眉,咬牙笑着,舉起雙手。
不過,即便你進來了,也只是一個人,一個人的話,就和剛纔——
【心法·鏡花】。
霎時,只見一道湛藍色的極光閃現,黑髮的她竟也毫髮無傷地突破了雷牢,站在了他的身前。
怎麼可能?!
剛、剛剛那是?!
望着淡笑着的她,鯤雲再也抑制不住詫異的神色,呆若木雞地站在了原地。
剛剛那個……毫無疑問是……
所有的玄師都明白,在‘身法,玄法,詭法’這三大術法根源中,詭法對玄師自身帶來的損傷雖爲最高,卻也是效果最爲廣泛的一個——換句話說,身法能影響自身,玄法能影響環境,而詭法則能直接影響他人。
而剛剛,那鍾離秋所使用的術法,則要比單純的詭法更加強大。
所謂心法,即是以‘我相信’,改變了‘我將要’的現實。
簡單而言,就是她已一己之力,將‘我無法閃躲雷牢’這一現象轉換成‘我可以閃躲雷牢’這一現象,從而扭曲了即將發生的客觀事實。
此等可怖的術法……可不應該是個黃毛丫頭就會的本領。
“呵,看起來,”鯤雲揚起嘴角,皺眉道,“這五年的太平真是適得其反。”
“太平?”秋淡淡一笑,“如果沒有那羣錦衣的話呢。”
“這麼說來,咳。”見草活動了下自己的手腕,拍了拍痠痛的肩膀,“這五年來,你倒是一直活在常家的庇護下嗎?”
“能有綠蔭乘涼,又爲何要直面焰陽?”
鯤雲不屑一笑,輕打響指,於周身迸射出了數層湛藍色的雷花。
“呵,真是條陰冷的毒蛇呢。”見草舉起右手,溢出了些許寒氣,“不過,若一直不曬太陽的話,冷血的你可也是會被凍僵的。”
“胡言亂——”
話音未落,突見那冰晶再度匯聚成了堅實的盔甲——只不過這一次,穿着那盔甲的人,卻變成了鯤雲。
他掙扎着試圖扭動身體,卻被那冰鎧死死地困住,就連用以自保的雷衣也難以將其擊破。
雖然這冰鎧的確可以如此運用……但竟然真的出此下策……太亂來了!!
要知道,平常的冰凍都是玄法,同時凝固環境中的水汽而製造冰晶——但這次的冰鎧,卻是直接凝固鯤雲表層皮膚中的水汽凝結成冰晶——也因此,是爲詭法。
冷汗從鯤雲臉上滴落,他擡起頭,看向了那舉着右臂、神色中似有痛苦的他。
“即便冒着精神衰竭的風險,你也要這樣困住我嗎?!”鯤雲神色中似有憤怒,“你難道忘了,我們玄師所必須遵守的法則嗎?”
“‘無論如何,都要以自身性命爲重’嗎?你還真是活在夢裏啊,喚霆。”見草喫力地擡着右臂,勉強地微笑着,“那種規定,五年前就已經被破壞了。”
“嘖……既然如此,你也休怪我奪你性命了!”
鯤雲低吼一聲,強硬地扭轉雙手,於身前合十。
玄法——
忽然,一個人影於其身前閃現。
“這個,你還得先問問本姑娘纔行哦。”
鯤雲一驚,低頭看去,卻只瞥見那瑰黑色的長髮隨風盪漾。
下一秒,只覺腹部一陣劇痛,他的眼前便一片漆黑,失去意識,暈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