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豁然一掀斗笠,地上頓時捲起一陣沙塵,像一個以他自身爲中心點的龍捲風,同時伴着龍吟般的聲音。那聲音好像來自天上,但又無法判斷它到底來自哪個方位。
好多人都擡頭看天,可天上什麼都沒有。萬里晴空,連一片白雲也沒有。
男子豁然道:“看見了嗎?這纔是真正的奪天術,欲奪天地之造化,需從奪龍術開始練起。你的,不過是井底之蛙而已。”
“嗯?”獨孤焱與紅玉對視了一眼。
紅玉的善良與溫潤,使得她即便感覺到別人的恨意,也不會產生相似的惡,與蘇朝天和獨孤焱不同。
面對着氣勢洶洶的傢伙,獨孤焱本能的產生了排斥的心裏,甚至想要和他一絕生死。
紅玉卻抱着好奇的心思,看着眼前的怪人,見怪卻不怪的用手一指,接着對獨孤焱道:“你看,他說的沒錯,這纔是真正的奪龍術。”
“奪龍術?”
紅玉道:“怎麼?你沒看全嗎?祕籍上不是清楚的寫着,欲奪天地之造化,需先得景龍神之力嗎?這就是他所說的奪龍術。”
獨孤焱對眼前的人,感受不到一點熟悉,可相似的氣,他卻經歷過。那是在一口枯井裏,他一個人躲在井底,用劍挑開自己的肚皮,從皮裏面肉外,取出一本簡譜。
劍譜上雖然滿是鮮血,可他在放進去之前,就已做足了準備。他將上面的文字圖形,塗上了一層防水的蠟質,血水滲不到內部,只需輕輕一擦,就可以擦拭乾淨。
爲了修煉、破解這本劍譜,獨孤焱煞費苦心,總算找到了這麼個僻靜之所,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躲在枯井下練功,竟然也能被發現。
就在他練功的第三天夜裏,子時剛過,井口處就站了一個人,那人傻呵呵的看着他。
獨孤焱當場停住練劍,等他飛躍上來之時,那人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滿身鱗片的怪物,而那怪物的氣息,與面前這男子頗有相似之處。但他可以肯定,他那日所見到的怪物,絕不是面前的這位男子……
獨孤焱沉思了很久,彷彿想起了什麼,忽然問道:“你想告訴我什麼?”
那怪異的男子道:“我想告訴你,無論你們練的是什麼功,都必須立刻停止修煉,否則有一天將自己練的人不人鬼不鬼,到時神仙也救不了你們。”
他森冷的目光,驟然轉向紅玉,接着道:“奪天、奪龍至剛至陽,女人不能練,你最好散盡功力,否則……哏!”
紅玉先是一哆嗦,而後又很不情願的說道:“你憑什麼不讓我練啊?功夫是我自己的,我又沒害着你!”
“隨你……”男子一轉身,好似個冷漠的看客,步伐堅定的向遠處走去。
獨孤焱心中翻了個個,忽然向下一沉,貌似想起了什麼。微風拂過的瞬間,怪異男子的斗笠被吹開一角,他的肌膚上長了鱗片……那樣的鱗片,他見過。
獨孤焱拉進紅玉的手,溫柔的笑道:“我們跟過去看看……”
他看起來很溫柔,可卻不是請求,也不是疑問,就這樣代表了她,一路跟了過去。
遠遠看去,這是一處村落,村頭有一口水井,井的旁邊就是一塊菜地,地已經荒廢很久沒人種了,雜草橫生。
路上沒有行人,連車轍的痕跡,也是很早以前留下的。
“這裏的人呢?這是什麼地方?好僻靜啊!”紅玉隱隱覺得有些不妙,卻不知是哪裏不對,因此提出這些疑問,希望獨孤焱能幫忙解答。
可他只是微笑,從微笑之中可以看出一絲甜蜜,他終究還是無法忘記她的好。
“紅玉你害怕了嗎?”
“誰、誰害怕了?”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奇怪什麼?”
“祕籍在白虎的手上,爲什麼那個人也會?”
“我怎麼知道?或許他也得到了一份祕籍唄!”
“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份祕籍?”
“因爲我啊!”
“你?”
“嗯,我。我聽說這是很厲害的武功,就把它抄寫了很多份,送給那些有狹義精神的人,讓他們練了以後也變得很厲害,到時候大家就都可以不被欺負啦!哈哈,你說這樣不好嗎?”
……
獨孤焱沒有回答好與不好,只是心裏暗暗猜想,也許紅玉的善良,反而會害了大家。
他接着問道:“白家兄妹也拿着原稿,躲起來修煉了嗎?爲什麼她們不留在紅拂醫閣裏,和你們一起有個照應?”
“沒……”紅玉的臉頓時變得羞紅。
獨孤焱問道:“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嗎?”
“沒……”紅玉低下了頭,腳步放緩。
“怎麼了?”獨孤焱又問。
紅玉注視着他含笑的雙眼,嚴肅而又認真的問道:“你都對白家大姐做了什麼?”
獨孤焱倍感疑惑,心道:“難道是因爲我,她們發生了不愉快?”
紅玉見他遲遲不答,急着道:“你怎麼不說話?你是不是和她發生了那個?”
獨孤焱癡笑了一會兒,有些事,他自己也無法確認是否經歷過,那個奇怪的房間,和幽綠色的燭光,彷彿一切都是來自地獄裏的噩夢。
回想起西域時的經歷,獨孤焱真的好奇,自己憑什麼能活着回來。他大有死在西域的理由……
“紅玉,如果我說沒有,你會相信嗎?”
她背過身去,不再看他,噘着嘴,道:“我不信,人家都吵着要給你、要給你……生孩子呢!”
“生孩子”那三個字聲音極,和蚊子叫的差不多少。
獨孤焱覺得臉上一陣燒熱,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長長的嘆着氣,道:“有些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如果是真的,那我也無話可說。”
“你?什麼叫無話可說?有誤會你可以解釋啊!明明沒有做錯,爲什麼要背黑鍋?”紅玉吼道。
獨孤焱淡淡的笑了兩聲,岔開話題,道:“還是辦正事要緊,剛剛那個怪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