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買宋 >第一百三十章 古代的博戲之魂
    在此時的宋朝,除了尋常的關撲遊戲外,另一隻最常見的賭博方式,恐怕就是握槊了。

    唐人劉盕的《隋唐嘉話》記載了這樣一段趣事:

    唐太宗李世民的女兒丹陽公主嫁給了河東世家薛萬徹,這位薛駙馬人雖勇武,但缺乏才氣。

    有一次,太宗皇帝對人說:“薛駙馬有股土氣。”

    這話傳到公主耳中,她又羞又氣,幾個月都不願與薛萬徹同席喫飯。

    唐太宗聽說之後,哈哈大笑,決定調解這對冤家。

    於是在一次家宴之上,他叫薛萬徹同他下握槊,賭各人的佩刀。結果太宗故意輸給薛萬徹,並親手把佩刀解下給女婿戴上。

    於是丹陽公主大喜,從此不再嫌丈夫蠢笨,夫妻和好如初。

    一個土頭土腦的笨漢,只因爲下贏了一場握槊,就可以得到公主的敬愛。

    由此可見在那個時代,一個人下握槊的技藝已經成了智力和才氣的標誌。

    那麼,很多小夥伴可能會問,握槊究竟爲何物呢?

    其實握槊又名雙陸、長行,其中以雙陸一名最爲常見。

    它是中國古代流行時間最長、地域最廣的博戲。

    從三國直至明代,一直盛行於漢族和其他許多少數民族之中。

    直至清末民初,在北京仍然能看到雙陸的蹤跡。

    而早在南北朝時期,雙陸就在全國廣泛流行,由於當時南北分裂,雙陸的名稱也隨地域而不同,在南方稱爲雙陸,在北方則稱爲握槊。

    無論朝廷權貴,或普通官吏將士,用雙陸賭博的事例也頗爲常見。

    如南朝梁時,“荊州掾屬雙陸賭金錢。錢盡,以金銀花相足。”

    在唐代,雙陸是社會上最爲盛行的博戲,詩人劉禹錫有一篇談雙陸的文章,題目就叫《觀博》,可見在當時的觀念之中,博與雙陸已成爲同義詞。

    從帝王將相、文人士大夫到普通商人市民都喜愛此道。

    唐太宗李世民就是一個雙陸高手,女皇帝武則天賭雙陸更是到了如癡如醉的地步,以至於幾次夢見自己賭雙陸不勝,還把宰相狄仁傑叫來詳夢。

    號稱良相的狄仁傑顯然也善於玩雙陸,就婉轉地以雙陸無子則敗的道理來勸誡武則天善待自己的兒子。

    喜歡新造名物制度的武則天甚至還對雙陸進行改造,取名“九勝局”,命令文武大臣分朋大賭爲戲。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所以在宮廷風氣的倡導下,雙陸在唐代盛極一時,不僅是常見的賭博手段,也是人們日常消閒娛樂的主要方式之一。

    因此唐人的詩文常常涉及雙陸,如韓愈《示兒詩》雲:“酒食罷無爲,棋槊以相娛。”

    此處棋指的是圍棋,槊即握槊,也就是雙陸。

    二者同爲唐人消遣的主要手段。

    又溫庭筠詞《南歌子》雲:“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

    可見,從普及程度來看,雙陸更勝過圍棋。

    包括唐代是中日文化交流頻繁的時代,雙陸也在此時東渡進入扶桑之國,並長期廣泛流傳。

    包括歷史上曾出現許多雙陸高手,有時候雙陸技藝高下甚至成爲表示一個人智力高低的標誌。

    像是開頭所說唐太宗與薛萬徹賭佩刀,就是一個著名的例子。

    而宋元時期的話本小說、雜劇散曲之中,但凡談到風流少年,總愛說他精於雙陸、圍棋、打馬、藏鬮等技藝,如關漢卿的套曲《前調·不伏老》中寫道:

    我是個普天下郎君領袖,蓋世界浪子班頭。願朱顏不改常依舊,花中消遣,酒內忘憂;分茶盓竹,打馬藏鬮……

    我也會吟詩,會篆籀;會彈竹,會品竹;我也會唱鷓鴣,舞垂手;會打圍,會蹴鞠;會圍棋,會雙陸。

    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口,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賜與我這幾般兒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

    在這裏,雙陸甚至成了風雅的標誌。

    所以整個宋遼金元時代,雙陸一直廣泛流行於全國各地,在大宋朝尤其火爆,是百姓們爲數不多用以消遣的遊戲之一。

    而且不止在大宋朝火爆,在少數民族之中亦如此,無論契丹人、女真人,還是蒙古人、色目人;也無論皇宮內院,還是瓦舍勾欄,到處都可見雙陸的影子。

    如《遼史·聖宗紀》:

    皇太后幸韓德讓帳,厚加賞賚。命從臣分朋雙陸以盡歡。

    又如《元史·哈麻傳》:

    帝(元順帝)每即內殿,與哈麻以雙陸爲戲。

    南宋人洪邁出使金國,見到“燕京茶肆設雙陸局,或五或六,多至十餘,博者蹴局。如南人茶肆中置棋具也”

    這種情形,有如今天茶館中備以出租的撲克、象棋和圍棋一樣,想必不會僅僅燕京一城纔有。

    一直到明清時期,由於葉子牌的衝擊,雙陸才呈現衰勢,但在社會上仍流傳未絕。

    像是在明清小說、戲曲之中多有反映,如《金瓶梅》、《紅樓夢》、《鏡花緣》以及李漁的劇本《風箏誤》等,都有打雙陸的描寫。

    最後到了清朝後期,可能是因爲麻雀牌(麻將)風行一時,雙陸才日見稀少,以至於最後慢慢絕跡。

    ………………

    同時,說到雙陸,就不得不提到另一種現如今都非常常見的賭博用具,那就是骰子了。

    一片寒微骨,翻作面面心。

    自從遭點染,拋擲到如今。

    這首語意雙關的《骰子》詩,便是大藝術家關漢卿在雜劇《謝天香》中寫的。

    在戲文中,汴梁名妓謝天香以骰子自喻,哀婉地述說了自己不幸淪落風塵的悽苦身世和無可奈何的心情。

    確實,自從骰子這個小小的東西問世之後,就被人拋擲至今,而這些一拋一擲,又不知給人們帶來了多少歡樂與苦惱,喜悅與悲傷!

    可以說,在中國賭博文化之中,骰子有着無可替代的重要位置。

    而大部分博戲都是“懸於投”,也就是靠擲骰子來決定勝負輸贏。

    因爲骰子玩法很簡單,大家也都見過,拋卻特殊形狀的骰子外,是現在流行於世的都是正方體的骰子,它的六個面上分別鏤刻着從一到六的圓點。

    其中一和四是紅色的,其餘爲黑色。

    它對自唐朝以下中國社會的賭博風俗、遊戲風俗所產生的影響是非常深刻的,包括至今仍然如此。

    因爲唐代以前,骰子稱做投子,由於多以玉、石等材料製成,又稱爲“明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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